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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跟热水都在那儿,我没收,自己剃去。”姚十初身子一扭就要走。

“哎哎哎——”薛晏荣连忙将人拦住“他哪儿会这个啊,笨头笨脑的呆瓜样儿,你要是让他自己上手,别一会儿真把头给剃下来了——”

“剃下来也跟我没关系——”

“是是是,跟你没关系,但跟我有关系啊,你不为他,就当为我,饶都是我身边的,不修边幅的野人样儿,我也丢脸不是,十初,你就当行行好——”

姚十初抿着嘴半天儿不吭声,可偏偏徐聿一脸委屈巴巴的可怜相儿,心就怎么都硬不起来了,但嘴上却不肯松动——

“您都发话了,我哪还敢不依,不过我可说好了,这是看在爷儿您的面子上,为您可不是为他。”

“是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且就绕过他这一次。”

姚十初抖了抖围布,瞥了眼缩着脖子的徐聿。

“你是木头儿啊,还不快坐过去。”薛晏荣恨铁不成钢的推了把,徐聿就被摁在了椅子上,接着又望向那盆冒着热气的水,笑道:“正好了,让你也沾沾我的福根儿。”

热巾子往脸上一盖,等再拿下来的时候,徐聿顿时就清爽了起来,乐呵呵的瞧着姚十初笑道——

“要说这剃头的手艺还得是咱们十初的,那剃刀在手里简直就是鬼斧神工,赶明儿扛个板凳,挂个吊投旗杆,挨家挨户的剃头,也饿不死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姚十初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儿的人。

“我当然是夸你啊。”

“那你还是把嘴闭上吧,听着跟骂我似的,有女的剃头匠吗?”

“怎么没有,那——”

“那什么那!”姚十初举着手里的剃刀“你剃不剃了?不剃我可走了。”

“别啊!我剃,我当然得剃,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要是不剃,再等下回,就是二月二了,到时候真成野人了。”

说完却又扭过头朝薛晏荣看去,一副好奇的模样——

“老话儿都说正月里剃了头不吉利,难不成还真会死舅舅啊?”

薛晏荣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开腔道——

“哪里会真的死舅舅,不过是前朝文人大夫以正月不剃发,来思旧罢了,后来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讹传为死舅的。”

“二爷——”

薛晏荣闻声抬起眼眸,这才发现姚十初跟徐聿,正发愣似的盯着自己瞧,一副紧张不已的表情——

即刻便摆了摆手——

“我随便说说的,你们信啊?”

姚十初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一扬就拍在了徐聿的脑门儿上——

“死不死舅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你长舌头了,你有舅舅吗?!”

徐聿急忙低下头去——

“是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舅舅早八辈子就死了,我不说了,我不说话了。”

待头刚一剃完,就见常管家急匆匆的往院儿里跑——

“二爷、二爷!”

“大清早的,怎么了这是?”

常管家不敢耽搁,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个豆青丹药瓶来——

“姚姑娘,有水没有,给我来碗热的。”

姚十初以为他是天冷口渴,便也没多想,就要去屋里给他倒,可腿还没迈出去,便又听他喊道——

“要白水,不要茶水。”

这回别说姚十初了,就是薛晏荣跟徐聿都奇怪起来了,常管家平日里绝不是这么多事的人,这大清早的,怎么会专门跑到栖子堂来要水喝?

瞧着他这一脸急切的模样,想来这水怕是有别的用途罢?

薛晏荣冲着姚十初点了点头“去罢。”

少顷——

姚十初就端了碗烧滚的白水出来了。

“小心烫——”

“有劳有劳。”常管家接过热水,放到窗台沿子上,随后将手里的豆青药瓶拧了盖子,从里面到出两粒黑色的丹药,待丹药在水中化开后,方又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到薛晏荣的面前“二爷,您瞧这药——”

“这药怎么了?”薛晏荣蹙起眉来,定眼瞧去“怎么是这个颜色?”

“不止呢!”常管家又将碗里的水倒出“您再瞧这碗底儿。”

“这是哪儿的药?!”薛晏荣立马察觉出了问题。

“还能是哪儿的药啊,可不就是咱们本善堂的药嘛。”常管家叹了口气“我这几日有些咳嗽,便打算去买些化痰止咳的药丸来吃,想来去别的药房不如去咱们府上的,谁知道买回来吃了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烧的我胃里直发酸,我想着以前我都是用热水化开后才服用的,怕别是因为我吃法不当所致,便专门又用水化了开,结果这才发现色泽味道,同以前全都变了,还有这沉在碗底黑糊糊的东西,用手一捏直发黏,还有股臭味儿,试问咱们本善堂的丹药,什么时候这般糟糕了?!”

“你没去店里问问吗?”薛晏荣又问道。

“您别说这个,一说这个我更气!”常管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复又继续说道:“我特地找了个脸生的小厮过去问,结果——好家伙!人家二话不说,提着棍子就把人给撵出来了,二爷,您是没瞧见那场面,简直是要吃人啊!再晚一步,就要皮开肉绽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薛晏荣的脸色一沉“掌柜的是谁?”

“刘大琨。”

“刘大琨?我记着不是个姓钱的吗?”

“早不是了——如今这个是二老爷专门聘来的,脸上有颗大痦子,我听人说他以前就是个倒爷儿,不知怎的竟攀上了二老爷这层关系,抓药探病不行,耍横使硬他最在行,一等一不是个东西!”

薛晏荣瞧着常管家这一脸愤慨的模样,倒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又是个大管家,虽说是奴才,可手底下却也是掌管着几百号的下人小厮,平日里走哪不是被人敬着,冷不丁遇到这样的事情,能舒心的没几个。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不不不,老奴不委屈,只要能帮到二爷,老奴做什么都行。”

薛晏荣点了点头——

“这药就留在我这儿罢,回头儿你让常旺去账房支上三两银子,该买什么药就买什么药,这咳嗽一定得治。”

“哎呦,二爷使不得,老奴我这是气不过,怕府上好好地生意叫他们给搅黄了,所以才来跟您报个信儿的,绝没有别的意思啊。”

“常管家就不要推辞了,若是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再来报我就好。”

言外之意说的很清楚了,常管家是聪明人,当即就不再推辞,连连点头应下——

“只要是老奴知道的,二爷您放心,我保管一字不落的都告诉您。”

等常管家离开后,薛晏荣便瞧着那碗底的黑渣,若有所思了起来。

一旁的徐聿打开那豆青色的药瓶,对着鼻子闻了闻——

“二爷,这药臭的啊!”

“常管家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熊过,买着假药不说,就连个理儿也没讨上,不气就鬼了,不过——”姚十初皱了皱眉“那姓刘的掌柜也太不讲理了罢?人家问问便提着棍子要把人轰出来?这是药坊啊还是赌档?”

话刚说到这儿,就见薛晏荣抖了抖衣袖,问道——

“十初,我的暖帽呢?”

“在屋子里。”

“拿出来,我要戴。”

暖帽在手上转了一圈,才被薛晏荣扣在了脑袋上,一块张方形的和田玉镶嵌前在帽边儿的正中央,太阳一照,竟还会反出些光芒来。

“走吧,本善堂会会那个刘大痦子去,我倒要瞧瞧二叔这到底是请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回来。”

“哎——晌午能回来吗?”姚十初急忙问道。

薛晏荣脚下一顿,随后看向跟着的徐聿,说道——

“回的来就吃,回不来,就让徐聿给你带一份满鲜楼的醉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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