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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二一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想难怪今日左眼皮一直跳呢,手里垫着那锭颇有些分量的银子,连声说道:“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漠北的盛夏名不虚传,日日都是万里无云。

拿着一大叠纸,尹舒靠坐在了一棵大柳树旁,纵使手里没停地扇着扇子。汗水仍从从额头、鬓角顺着脖颈流下来,沾湿了衣袍的前襟。

一归也在树下站定,从怀中掏出方帕子,依旧是皂荚混着清淡草药的味道。

“小师父我真是爱惨这帕子上的味道了!”尹舒很自然地笑嘻嘻接过,轻抚了下额头,很是陶醉样子,又道,“要说你这鼻子真是好使,刚才范寡妇身上的香油味儿,那么淡居然都能闻得出来。”

一归“唔”了一声,趁尹舒擦汗的间隙接过了他手上那摞纸。

刚才尹舒让夏小二列出来所有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和赤石脂的几样东西本地大宗买家,不想他居然一气列出几页纸来。

这几样东西是合成寒食散的必备材料,而想要买到寒食散的人,必然有稳定的买药渠道。所以根据这条线索,只要查到了有谁大量购买过这些,必然能够顺藤摸瓜寒食散的来源和买家。

只见写着买家姓名和地址的每页纸上都密密麻麻,一归扫了一眼,心知仅凭他们二人,想要查完纸上所有几乎毫无可能。

“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按理说查案本就是官府职责,尹舒只是替县衙办事,遇到这种事跟许良印知会一声便是。

但一归觉察到尹舒并不想让官府插手,他甚至有种隐隐的猜测,那就是尹舒从一开始根本是想自己来查这件事情,如今不过是恰好合了他意。

“这里可以排除几个。”尹舒凑过来,隔着薄薄的衣料靠到了一归身边,手指划过纸页,“只有前后同时采买过这五种东西的,才有可能是寒食散卖家,少了一样都无法制成。”

他指尖和纸页触碰,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归从他被风撩起的几缕发丝上挪回视线,看向手里的纸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这三家了,好查多了。”尹舒说完,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日头,“哎小师父,漠北哪里的酒最好喝啊?”

时近正午,西峰酒肆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两人刚一踏进门去,就有小二殷勤地围上来:“两位客官您这边请!”

刚在靠窗边的座位对过坐了,一大壶温好的沙洲玉酿便端上了桌。

自打出了京城,尹舒还滴酒未沾过,此刻迫不及待地倒满一杯,放在唇边深吮了一下。

“你确定不来一口?” 酒香四溢,尹舒还未喝两口,就已细眼迷离起来,“既不吃肉,也不喝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呐?”

难得一归应声,抬眼看着尹舒,语气疏离:“不为吃喝,也可以活着。”

“那还能为了什么?”尹舒拿起酒杯咂摸了一口,“不吃不喝还不如死了了事。”

一归手里拿着杯茶,盯着尹舒:“那你非要插手此案,又是为了什么?”

“想知道吗?”尹舒给自己的酒杯倒满,拿起杯子在唇边来回摇晃,可杯中酒竟一滴也没洒出来。

“我为了……”尹舒面上的笑突然变得狰狞,那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杀人偿命,永世不得超生。”

门外烈日炎炎,驼铃频频,门内拳声阵阵,无比热闹。

一归凝视着尹舒,举着茶杯,半晌才道:“这样会让你更好过吗?”

尹舒神色未变,攥着酒杯的指节却渐渐发了白:“起码不会让我更糟。”

一归又盯了他一会才挪开目光,没再说话,最后那句话像是在他心上刺了一下,一揪一揪地疼。

眼见着这一会儿功夫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壶。一归将桌上的一只空杯斟满茶水,放在了尹舒面前。

“小师父,说说吧,你为什么帮我?” 尹舒靠坐在窗前,一条长腿搭在凳子上,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坐着,露出纤瘦却绷紧的腰腹。

一归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念珠一颗颗拈过,然后他眼神又转向窗外,语气平淡:“交易。”

“交易。”尹舒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良久,他唇角勾起,笑了一声,“那既然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我也应该告诉你些关于我的事情。”他手腕轻轻一送,将扇子合了,一杯酒倏地端到了一归面前,“你想听什么?”

不等一归答话,尹舒望着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当着他的面将一杯一饮而尽。

伴着淡淡的酒气,尹舒的嗓音有些黏腻,他拖长着音调徐徐吐出几个字:“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尹舒,‘尹孚光滟滟,舒忧娱哀兮’,尹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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