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说话的沈佳也怒了,在牢里时她就看不惯这个不合群还自视清高的女人。
如今她良媛这个品阶与宫女无异,等同于通房,更没什么好惧怕的。
眼下趁她被架着,沈佳便伸手去薅她头发,“你很横,是吗?”
她摸到姝楠头发的同时,姝楠抬脚就踹,这一脚用的是蛮力,又狠又准,直踢在沈佳胸腔上,对方措不及防,变着调哎哟一声,整个人背朝地狼狈往身后砸去,当即哭出了声。
这一幕简直壮观,壮观到像三岁小孩打架。
这一幕,也彻底落入了门外一行人眼里。
“啧啧,够野啊!”
一男人感叹着,连带着拍手。
众人不约而同侧头看去,只是片刻,便齐刷刷跪了一地。
只有姝楠还站着,没有明显怒意但绝不高兴。
门外是片蔷薇林,花开正艳,男男女女有七八个人,对于院中场景,每个人脸上神态各异。
姝楠只见过李砚尘和小皇帝。后来她才知道拍手的人叫谢池羽,就是他花高价买走了她的七星龙渊。
李砚尘还是早先那身着装,束腰玄袍没有丁点褶皱,红色滚边,腰系美玉。他抬眸将院子扫了个遍,最后把目光停在姝楠身上,那眼神说不明道不白,半响后似乎笑了一下。
从竟陵王府出来到现在大概只有个把时辰,竟然又遇上了,姝楠匆匆与他一望,便移开了眼睛。
“佳佳,佳佳你怎么了?”
这时有人扑过来,抱着地上的沈佳,东摸西摸心急如焚问道,“哪里不舒服?”
沈佳捂着胸口咳嗽,哭得梨花带雨,手指颤抖地指着姝楠,自知是她们挑事在先,在摄政王面前谁都讨不到好处,只好闭口不语。
文世杰看了眼沈佳呼之欲出的胸口,咽了口涂抹。
这心肝宝贝自己才睡过一晚上,就被打成这样,文世杰怒视姝楠,想骂,却想起身后还有个皇上和摄政王,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不得不先退回去,询问李砚尘的意思。
李砚尘拉着幼帝不疾不徐进了门,站在赵函面前,沉说道:“抬头。”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赵函浑身颤抖,她一抬头,血从嘴角顺着脖子往下流。
“皇上,此事当如何处理?”李砚尘话是对李叙白说的,看的却是姝楠,眸光里透着或多或少的审视,连带着微微诧异。
姝楠不做闪躲,除了武功,她对外人展示的都是最真实的一面,孤僻凉漠,能打就别说,这是她解决事情的原则,她从不伪装。
反倒是挑事的三个女人,此时身子抖得风一吹就能倒。
李砚尘的狠戾她们进宫那天就见识过,本以为姓姝的被降为良媛铁定是被他弃了,可看这形势,倒像是要替她出头的样子,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
这样想着,韩香凝吓得脸色发紫。
“谁来给朕说说事出何因?”
小皇帝学着李砚尘的口吻问道。
除了温柔,姝楠院中的其余几个婢女都知道事情真相,本来就是她们故意找茬,正欲如实汇报给皇上,便听头上响起句:“一点私人恩怨,劳皇上和王爷费心了。”
话是姝楠说的,婢女们想不通为什么有大好撑腰的机会她不要。
“朕说了,会保护你的。”小皇帝急于表现自己,“她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十分牵强,从人员伤亡来看,姝楠毫发未损,倒是另外几个女人被打得惨不忍睹。
听了皇上这话,惹事的三人彻底软了下去,哪里会料到才一天时间这女人就获取了皇上的信任。
姝楠错开李砚尘的目光,垂眸道:“只是单纯的私人恩怨,是臣妾没处理好,让皇上和王爷以及诸位大人见笑了。”
韩香凝和另外两人眼泪婆娑,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李砚尘忘了自己是第几次看向眼前的女人,她似乎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而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在他面前笼络人心。
他当然知道这事不是她挑起的,反过来替挑衅者掩盖罪行,轻描淡写把此事盖过去,给别人留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活路。如此便不会得罪人,甚至她们还要感激她没把事情闹大。
李砚尘猜想,待他们出了这道门,这女人定然还会演绎一场精彩绝伦的“关门打狗”。
不把事捅到人前去,但要怎么处理,她说了算。
初来乍到,不张扬,不软糯,凡事给自己留后路……
李砚尘忽然好奇,她那双扑朔迷离的眼底,到底还有什么没流露出来。
他静默片刻,走到姝楠面前故作无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自己解决?”
姝楠被他忽然欺近的气息弄得浑身不自在,她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谢二叔成全。”
这让李砚尘想起早先她说的那些话:
一个被遗弃的公主,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我并不想为太后卖命,良禽择木而栖。
如果可以,侄媳愿意为你卖命。
叔,给侄媳留条路过呗。
成全她自谋活路,或许就是给了她成狼的机会。
半响没听见说话,姝楠抬眸,他正盯着她,天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竟还很不合时宜地微微一笑,配上他这张妖孽的脸,颇有几分衣冠禽兽的意思。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了她片刻,不置一词,最终转身朝门边走去。
“要关门吗?”他两手扶在门框上,目光深邃看不见底,怡然自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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