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把这些烦心事儿暂时压下来。叫母亲下楼守店,他跟着马志一起,又开了半小时车,去到约定好的餐厅见面。
孔晓怡选的这家餐厅,在购物广场四楼的一处大平台上,没有商场里亮得人晃眼的灯光,晚上这里光线幽暗,围栏上有装饰用的小灯泡闪着五颜六色的微弱光芒。
“浪漫吧。”孔晓怡一见到他们,便笑着显摆,“我看app上说,这里是深城新晋约会圣地。”
“切。”马志get不到,直男发言:“乌漆麻黑的,等会喂到鼻孔里。”
“恶心!”孔晓怡瞪他一眼,“你懂个屁,就是要这种氛围感!”
“很精致的江浙菜。”何熙泽已经在旁边落坐,他扫码点开小程序点餐,“你们别吵了,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把手机递过去,这两八字不合的冤家对着他的手机点餐,也能继续吵得面红耳赤。
何熙泽来之前吃了个蛋糕,还有酸奶,已经不太饿了。
他喝了口柠檬水,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这一望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天崩地裂都很难将人请动的梁墨,现在竟然跟一个年轻的男性单独用餐。
那位男性毛衣领很低,露出脖子上半截保护腺体的颈环。
是个矜贵的Omega。
明明他之前说有事的啊。
夜色下朦胧不清的光线下,何熙泽凭借超强的视力,观察到梁墨眼中不同于以往的温柔。
他还笑了,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阿泽,这个专场肯定会爆的,你觉得呢?”
孔晓怡激情高亢地说完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选品计划,发现除了马志语言匮乏的几句“卧槽”、“牛逼”、“强”以外,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总结跟建议。
算了,孔晓怡从来不对四肢发达脑袋注水的马志有任何希望。
她看向何熙泽,发现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抱歉,走神了。”何熙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能再挑重点讲一遍吗?”
“好的。”孔晓怡清了清嗓子,准备再复述一遍。
“草!”马志怒了,“孔晓怡,你刚刚对我可不是这态度!”
“你有阿泽可爱吗?”孔晓怡坦荡地说:“颜值就是正义!”
等谈完工作上的事情,何熙泽忍着煎熬的心情,给梁墨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干嘛。
梁墨似乎很重视对方,他余光瞥了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继续跟对方谈笑风生,并没有打算拿起手机回复。
何熙泽这才发现,梁墨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他应该多笑笑的,不应该老板着一张脸。
一顿饭吃完,回去的路上是马志在开车。
坐在副驾上的何熙泽心情欠佳,他不太想说话,便闭着眼睛佯装睡着了。
“到了。”
车子停进小院里,马志推了推他的肩膀,“今天晚上我来守店,你快回去休息。”
何熙泽揉了揉眼睛,解开安全带,“没事的,等会儿我去找我妈。”
“跟我客气什么。”马志说完已经下了车,直直往店里走。
何熙泽回家洗了个澡,去顶楼收晾干的衣服,隔壁栋的刘兰站在四楼的窗户旁跟他打招呼。
“阿泽,阿泽。”
何熙泽家这楼自建房比刘兰家矮了两层,他走过去,站在栏杆边对她笑,“刘阿婆,晚上好啊。”
刘兰头发都白了,笑起来眼睛边全是褶子,“阿泽,有空吗,帮我换个灯泡。”
何熙泽说:“好嘞,刘阿婆,你不用下楼接我,等会儿我按门铃你在里面开就行啦。”
何熙泽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收好就往刘兰家去。
刘兰是梁墨的外婆,梁墨上学那会儿,经常寒暑假跟着母亲来外婆家小住。
何熙泽是在那个时候遇到梁墨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暗恋他。
何熙泽推开院子里的,熟门熟路来到三楼,刘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下午在超市新买的灯泡。
“阿泽来啦。”刘兰乐呵呵地刚要站起来,被何熙泽轻轻按下去。
“刘阿婆,别乱动,我来就好。”何熙泽经常帮刘兰做事,一看这灯泡规格,就知道是浴室的灯坏了。
刘兰的老伴在十年前因病去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常年在国外,她又不愿意搬过去跟女儿一起住。于是梁墨的母亲便会挑着小孩放假的时候,过来小住陪陪老人家。
可远水始终救不了近火,这些年来,反而是住在隔壁的何熙泽,一直悉心照顾着他。比起自己的孙辈们,刘兰反而跟何熙泽相处时更亲近。
何熙泽倒是不会计较这些,也全不是因为梁墨的关系,他反正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照顾着母亲也年幼的弟弟,也不差一个孤苦老人。
何熙泽换好灯泡出来,刘兰又把铁盒打开,里面的点心是上周末梁墨母亲送来的桂花糕。
“阿泽过来,阿婆有好吃的给你。”刘兰像哄小孩似的冲他招招手。
尽管何熙泽并不喜欢这种甜食,但他也愿意吃几块,让老人家开心。
眼看太晚了,何熙泽正准备回家,发现沙发边上放着一本相册。
“刘阿婆,我可以看看吗?”何熙泽问她。
刘兰说:“有啥不能的。”
何熙泽一页一页翻过去,为的不过是找寻年少的梁墨,他的视线停在梁墨高中毕业照上面。
稚嫩的少年初长成,他的嘴角上扬,头微微往一边靠,站在梁墨旁边的同学跟刚刚与他吃饭的男性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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