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和谈一事,大燕国早有准备。朝野上下各司其职,随行人员和货物、帝王辇驾的尊格、与北境交谈的使臣等等,事无巨细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且此行路途遥远,陛下令太子同行,让三皇子监国一事也令朝堂生疑。
大将军一天接了几波访客,言语间都暗指此行或有政变,让他密切关注皇帝和太子动向。他一怒之下将人轰走,自此闭门谢客直到临行那日。
一群光会耍嘴皮子的文人政客,不盼着点好,眼睛就只看得见权力,尽晓得选边儿站!
回京时间越长,大将军越觉得闻秋生说的没错,满朝上下尽是饭桶!
出发那日,京城百姓都从家中出来看热闹,毕竟这种帝王出巡的规格难得一见。此次前去北境,是因大燕国国力日益强盛,回鹘忌惮而有意求和,所以不管是君王朝臣还是百姓,心里都有底,便是普通民众也沾了光似的趾高气扬。
此行不止在于修订和平盟约,更在于彰显本国国力。出行前,闻秋生就听到小侯爷不止一次抱怨,他家捐出了无数奇珍财宝,他却没搞到个随行的位置。
听说这次随行人员都是经过郭御史敲定的。
闻秋生挑起车帘,望向斜后方骑马随行的温雅身影。郭子野虽然官位任御史大夫,但师从孟太傅,比起其他朝臣更得陛下倚重,很多事务陛下不交给尚书,反而交给他。
若是寻常臣子这样,怕是会被众臣围攻使绊。但郭子野深得孟太傅亲传,为人处事进退有度,便是得陛下亲眼,却也不曾与其他朝臣交恶。
难道真有人骨子里便是这般温润从容的吗?
“皇后,请坐在轿中,不要东张西望。”又冷又硬的声音打断了闻秋生的思绪。
闻秋生转头一看,就见大将军冷着一张脸盯着他,可能是见他无动于衷,大将军眉头抽了抽,语气更冷,“臣奉陛下旨意保护皇后,皇后还是注意点吧。”
闻秋生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问他,“你说后头是什么?”
大将军跟着他的视线回望,不耐烦回答,“是京城。”
此次出巡随行货物数量庞大,加上侍卫仆从和使臣,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过了许久才出京城。所以现在回头看还隐约能望见京城的高墙大门。
“对啊,我们已经出京城了,我从最危险的地方出来了,难道不该放松才对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
联想到最近皇后遭遇的大大小小几次刺杀,竟无法反驳。
大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道,“京城外也是很危险的,有山贼,也可能有他族派来的死士。”
还有一心想除暴君杀妖后的叛乱分子,这一点大将军莫名没说出口。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安全的时候,不过我不用怕,毕竟大燕国最厉害的大将军都在我身边保护了,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你说是吧?”
被嘲讽被辱骂,大将军都有应对的法子,但是突然被人——甚至还算是敌对方——夸赞,这……这……
大将军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闻秋生没想到一句话就将人给说哑巴了,心下好笑,又更加恶劣地将人哄到身边。
“你过来,我有急事禀报陛下,你帮我带个信儿。”
大将军不大情愿地弯下腰配合轿子高度,“臣不能擅离职守,只能让下人帮您传信。”
“都行,随便你。”
闻秋生弯唇一笑,低声说出所谓的急事,“你跟陛下说,天色渐凉,该寻个住处歇息了,国事扰人烦忧,不如芙蓉帐暖,玉颜美酒教人快活呢。”
一句话说的柔情似水,让大将军呆愣当场。他半晌琢磨出意思来,又感觉像是烧好的炭呲溜钻进了后脖子里,滚烫热意唰的往头上冲去。
幸亏他肤色黝黑,通红着脸也看不太分明。
“你!你——”他指着闻秋生的手都在发抖。
这种淫词艳语,让他去传信?!
岂料对方却一脸无辜,“怎么了?将军莫非尚未婚配,还不懂其中涵义?可要我解释给你听啊?”
大将军:“!不!不必了!”
他骑着马落荒而逃,生怕走的迟了,又听见闻秋生说出什么露骨的话。但他又不能走远,只稍稍落在轿子后方,心里天人交战。
这种话!这种话真的要去告诉陛下?还是派人去跟陛下说……
不行!一想到他说出这些话时,手下人眼神里的震惊,大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纠结无比,愁的眉头都快打结。
前方轿子里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大将军抬头一瞧,闻秋生正从窗子边儿望他呢!刚刚他的窘态肯定都被这人看在眼里了。
他这才回过味儿来,好家伙!这是在耍他玩儿呢!
大将军牙齿咬得咯咯响,心中愤恨时,忽然听见身侧声音,“发生何事了?”
太子殿下喜静,原本在车队后方的马车里,不知何时竟骑马过来了。
大将军顿时神情一肃,“无事,太子殿下是来找陛下的吗?陛下在前面与丞相议事。”
“嗯。”
薛无念神色冷淡,没提陛下,目光先是落在闻秋生的马车上,此时闻秋生已经坐了回去,只有微风轻轻拂起帘子才能窥见隐约身影。很快,他的目光转到大将军身上,停留在对方微微发红的脖子和脸庞上。
“……殿下?”
薛无念沉默的时间太长,让大将军有些感到疑惑。
“孤在此保护皇后,你去禀报父皇,车马劳顿,夜色将至,下个驿站可以歇息了。”
大将军:“……”
薛无念眉头一皱,“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大将军连连摇头,掩饰似的飞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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