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道:“王爷说,不用查,哪个美娶哪个。”
十五六的少年拌了个鬼脸,“美人儿?我就没见着几个比王爷美的美人。”
“嘘……”老七踹他一脚,“老十,你要是不想活,就自己滚出去。”
老十捂住了嘴。
先前年纪大的男子又道:“我听说秦家大姑娘很美,二姑娘怎么样?”
老七摇摇头,“长相一般,脾气不好,依兄弟看,她不适合咱们王爷。”
“对对对。”老十又开了口,“七哥所言极是,咱家王爷性子太闷,王妃就该是活泼开朗、善解人意的大美人。”
……
在去秦越山书房的路上,秦禛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琉璃小声抱怨,“准是大姑娘和赵妈妈在念叨姑娘,她也好意思!”
秦禛笑了笑,“哪有那么灵。”
不过是吹了冷风罢了。
琉璃担心地问道:“老太爷会不会说姑娘不友爱姊妹?”
秦禛摇摇头,“不会,老太爷向来公正。”
琉璃嘟起嘴,“那倒也是,比老夫人强多了。”
秦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琉璃四下望了望,前后左右都没人,笑嘻嘻又道:“姑娘放心,没人,婢子刚才看过了。”
……
内书房在正院一进倒座房里。
秦禛进去时,秦越山正站在书案旁写大字。
她从琉璃接过写着作业的纸张,放在书案边,静静地侍立一旁。
秦越山写完“德”字最后一笔,说道:“程家的事是秦雯不对,但事情已然如此,祖父无法回旋了。”
说到这里,他放下毛笔,看向秦禛,“你出嫁时,祖父多给你一千两嫁妆,你看如何?”
秦家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财政也不宽松,一千两不是小数目。
秦禛带着前世的记忆,跟秦家人不亲,但一直很敬佩秦越山——他是儒将,不但武艺高强,谋略上也不逊色,凭一己之力做到柱国将军的位置,绝不仅仅是机遇之功。
她说道:“祖父不必如此,孙女和三表哥无缘罢了。”
“好孩子。”秦越山和蔼地笑了,“放心,昭王没那么可怕。而且,祖父在军里门生故旧极多,为了避嫌,他多半不会选择咱家。”
“孙女明白,孙女不怕。”秦禛虽在内宅,但对京城权贵的了解不比秦家人任何一个人少,以昭王和皇上的关系,昭王选妃时未必会在乎这些。但这件事不在她能力之内,多说无益,不如顺着老人家。
“你明白就好。”秦越山打开秦禛的作业,扫一眼,赞道,“字写的不错。”
秦禛写的是簪花小楷,她最不擅长的一种,工整有余,风骨不足。
即便如此,在秦家的同辈女子中,她也是写得最好的一个。
秦越山的夸奖绝非安慰。
秦禛谦虚道:“祖父谬赞。”
秦越山拿起左手边的一只木匣子,示意秦禛接过去,“如今退了婚,婚事可能就艰难了,有钱傍身,日子总不会太难过。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你拿上吧。”
秦禛不能高嫁,门当户对更不容易,大抵要低嫁,届时这笔钱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犹豫片刻,正要伸手,就听门被敲了两声,随即有人闯了进来。
来人是秦老夫人孟氏。
她亲自端着一碗羹汤,柔声问道:“老太爷这是作甚?”
秦越山无奈,把匣子收回去,放在书案上,“夫人,珍珍受了委屈,老夫想补偿补偿她。”
孟氏放下托盘,笑道:“倒也是,咱家珍珍是当王妃的命,陪嫁少了只怕不好看呢。”
她一锤定音,把秦越山额外给的银子,算做了秦禛分内的嫁妆。
秦越山蹙起眉头,对秦禛说道:“珍珍先回吧。”
秦禛点点头,正要行礼告退,就听孟氏又开了口。
“唉……”她长叹一声,在太师椅上坐下了,“老太爷,妾身确实委屈了珍珍,可妾身也是没法子。老大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妾身若不是偏帮大房一些,在良心上说不过去呀。”
她淡淡地笑着,“都说‘水深流去慢,贵人语话迟’,珍珍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珍珍理解祖母的苦心吗?”
秦禛道:“祖母,的确对大伯父不公平,但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珍珍。”
她这话只说一半,另外一半含在嘴里——责任在你不喜欢的二儿子和二孙子身上,你却用我的婚事弥补大房,我不能理解。
大家都是聪明人,后面的话即便不说,二老也懂得她的意思了。
秦越山眉头微蹙,给秦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马上离开这里。
孟氏无言以对,只好威胁秦禛,“珍珍,你即便有幸做了王妃,将来也要靠你大伯父的,知道吗?”
秦禛微微一笑,保持了沉默。
大伯父在兵部任郎中,正五品而已,京官中默默无名,与昭王的权势有天壤之别,根本靠不上。
孟氏见她又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厌烦地别过头,对秦越山说道:“老太爷,珍珍的婚事还说不定呢,万一真嫁了昭王,咱秦家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未必能办出一副像样的嫁妆,弥补不在一时,过几天再说可好?”
秦越山道:“夫人之言颇有道理,珍珍回去吧。”
秦禛告了辞,带着琉璃回了自己的院子。
琉璃给秦禛倒了杯茶水,愤愤道:“老夫人说得好听,不过是打量姑娘做不成王妃罢了。姑娘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千两都舍不得,太过分了。依婢子看,姑娘就该想办法嫁给昭王。”
秦禛反问:“因一时之气堵上一辈子,值得吗?”
“那是不值得。”琉璃满怀希冀,“万一昭王是好人呢?”
秦禛笑着摇摇头。
她不是赌徒,绝不会去赌那个“万一”,只愿将来嫁个小进士,做个县官夫人,破破小案子,开个小铺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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