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气氛一时僵持住了，许愿偷偷看了眼，那边的小毛球正眼巴巴地看着这边热气腾腾的锅，然后丧气地用小短腿艰难地揉了揉肚子。
他几乎可以听见他们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也是真的想要跟大家一起生活。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不可能了。
许愿留恋地将山洞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终于还是咬咬牙拉住了川。
“不要跟老人家争了，我再出去找个地方就好了。不用担心我啦，你们赶快吃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就要转身往山洞外走。
可是很快，就有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攥住了他的手臂。
在这冰雪之中让人格外舒适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送到他身体里，同时还有对方坚定的声音。
“别走，许愿。”
川焦急地拉住他，把他挡在身后，接着直接转向老首领问道：“首领，只因为许愿是树人，就一定要赶走他吗？”
老首领板着脸，丝毫不松口：“对，一定要赶走他，绝不能让树人留下！”
看着顽固不化的老首领，川顿感头疼。他眉头越皱越紧，反问老首领：“那你见过真正的树人吗？”
“我……我没有，”老首领卡壳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劝说，“可是树人真的很危险——”
“既然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树人危险？”
老首领一噎：“这都是祖辈们留下来的警示啊！”
川笑了：“祖辈留下来的就一定对吗？”
老首领反驳道：“那当然——”
“可是祖辈也说过，畸变兽人，不配活着。”
这句话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在这个山洞里的，除了几个还未长成的幼崽，其他的都是畸变兽人。
兽人部落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话，成年之后彻底变为人形，失去了兽形特征的兽人，都是不被兽神认可的。
如果不是因为祖辈留下来的这些话，他们还应该好好的地生活在自己的部落里，生活在亲人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唾弃、被追杀、被驱赶到正常兽人都很难生存的极北之森苟延残喘。
老首领也不例外，他是最早一批逃亡到这里的畸变兽人。
这么多年来，被赶出来的畸变兽人成百上千，但活到他这样年龄的只有他一个。
而其他很多人，早就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死在了部落的追捕，死在了极北之森终年不化的冰层下。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老首领嗓音干涩，试图解释：“不是的，这不一样——”
“那究竟哪里不一样呢？”川步步紧逼，“树人跟兽人一样都是人，兽人里尚且有好有坏，凭什么树人就没有好人呢？”
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愿，个子小小，只勉强到他肩膀处。
“我没有见过其他树人，但我知道，许愿虽然是树人，但他性格温和，绝不是首领你说的那种危险树人。”
许愿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一只手牵住川的衣角，一只手当即就举了起来发誓。
“首领爷爷，我真的是一棵好树。我绝对不会害人，绝对不会！”
跟许愿一起回来的年轻兽人们纷纷出声支持，就连其他之前开始犹豫的兽人们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我觉得川说的对。”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过来，许愿扭头一看，正是刚刚还在昏迷的阿叶奶奶。
此刻她正勉强支起身体想要坐起来，可惜因为太过虚弱，差一点又摔回去。
幸好川及时赶到，扶住了她。
阿叶奶奶靠在川的怀里虚弱地喘了口气，又露出一抹慈和的笑容向许愿招手。
等许愿乖乖地走到她面前，阿叶奶奶和蔼地握住他的手安慰：“孩子，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地留在这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看到就连阿叶奶奶也这么说，其他人顿时放下了心，这才全都急忙挤到汤锅前去领食物。
只有老首领无奈地抹了把脸：“阿叶，怎么连你也……”
阿叶奶奶摇摇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相信那些不知是哪里传下来的话吗？”
她看着一旁热心帮忙的小树人，看起来比他们这些畸变兽人还要弱小，笑起来时一脸稚气。
她悠悠叹息道：“我只知道，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怎么都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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