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北野陵陪着白姣姣,去盟山为白凝霜扫墓。
白氏的宗祠不大,建在盟山的半山腰。
虽然白家已经没有男子,但北野陵一直派人打理着,宗祠还算肃穆恢弘。
北野陵拎起前摆走进去,历代牌位静静立在烛光下,边上有一块簇新的,生漆气味尚未散尽。
上面写了几个字,“白氏嫡女凝霜之位”。
“姐姐若是在的话,”白姣姣看着那块牌位,轻声道,“应该都有孩子了。”
白凝霜大北野陵两岁,若还在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
北野陵抬手将牌位上的灰尘拭去,“是,一转眼这么多年。”
自他十四岁去北疆,初遇白凝霜至今,一晃已经十年。
沈逢姝就飘在北野陵身边。
她看看白凝霜的牌位,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北野陵,有点难过。
沈逢姝认识第一次见到白凝霜,是在她的凯旋宴上。
酒已过三巡,白凝霜方姗姗来迟,老远便听见她一把爽利的声音:
“臣来迟了,陛下请勿怪罪!”
沈逢姝闻言抬起头。
少女将军显然来得匆忙,紫金兜鍪云锦裳,往御前一站,那是教人过目不忘的风姿。
皇帝自然不会怪罪什么,笑着拊掌:“霜儿还是这么利索,来,赐座。”
“谢陛下!”
白凝霜转身往席上走,目光落到北野陵与沈逢姝身上,一挑眉:
“这是……”
“本王的王妃。”北野陵正帮沈逢姝挑鱼刺,闻言抬眸勾唇,“大小姐,好久不见。”
白凝霜听到“王妃”两个字一怔,不过很快就笑了:
“六殿下,速度够快啊。”
她没再多说,把兜鍪一摘,坐到了她的庶妹白姣姣旁边。
筵席散后,白凝霜有些醉了,皇后道:
“不如白将军就在宫里住一夜,有人照应着,也放心些。”
白凝霜含混答应,皇后又道:
“穆王妃,你陪着白将军一起过去,免得路上宫人粗心大意,出什么意外。”
其实沈逢姝更不认路,但皇后下令不能反驳,她只好低头应下。
夜已经深了,宫里静悄悄的。
白凝霜很亲密地揽着沈逢姝走在最前头,聊些寻常的话题。
快到太液池时,白凝霜突然道:
“你知道吗,我认识阿陵,已经六年了。”
沈逢姝正想着宫宴上没吃完的酒酿圆子,骤然听到白凝霜说这个,想也不想道:
“阿陵是谁?”
白凝霜盯着她,反问,“你说呢?”
白瑾瑶心说我才穿来没几个月,怎么知道。
然后突然反映过来:“将军是说我家王爷?”
白凝霜冷笑一声。
“你叫得倒是亲切。”
沈逢姝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北野陵那厮。”
白凝霜:“……”
她语气暴躁起来:“你别在这耍嘴皮子装傻。”
紧接着,她平地惊雷一句:
“我喜欢阿陵已经很久了。”
沈逢姝额角一跳。
“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一道在北疆长大。”
白凝霜接着道,语气很平静,“他没和你说过吧?我父亲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沈逢姝一怔。
“他成婚了,还娶到沈四小姐这样漂亮乖巧的王妃,我挺吃惊的。”
白凝霜轻笑,“小时候我们都管他叫冷面修罗,满脑子只有打仗,一点都不开窍。”
“王爷……”沈逢姝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爷很好。”
“我知道呀。”
白凝霜说着,突然一把嵌住沈逢姝的手腕,语气轻快:“看这太液池水,猜猜有多深?你若是落下去了,活下来的胜算有几成?”
炽热的酒气扑在沈逢姝耳畔。
“白将军,您醉了。”她冷静地甩白凝霜的手,“王爷喜欢谁,是他的事情。”
她回头,吩咐后面的宫女:“夜深池边湿滑,过来扶好白将军。”
“他确实很好。”
在宫女过来之前,白凝霜附在她耳畔,声音很轻,“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后面一路上,白凝霜都未再提这个话题,仿佛方才真的是宿醉之下的意外而已。
从宫里回府的马车上,沈逢姝趴在北野陵怀里,状似不经意道:
“王爷之前与白将军认识?”
“是。”北野陵放下手中的军报,低头为沈逢姝将碎发别到耳后:
“怎么了?”
“……没怎么。”沈逢姝犹豫一下,“那王爷喜欢她吗?”
北野陵笑了:“她与我是同袍,谈不上讨厌,但也不至于喜欢……怎么了?”
“就,就,就想起来,问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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