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叶犹清松了口气的同时伸手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女子听话地落座,眉头蹙着手掌捏紧桌面。
“张嘴。”叶犹清说着伸手勾着辞柯的下巴示意她抬头,同时道,“裴姑娘劳烦递一盏灯。”
一旁的裴宁被彻底地晾在了一旁她翘着长腿,抱着双臂,凤目瞧着二人神色复杂。
最后像是认命一般颇为不情愿地摇晃双肩起身,在窗边拿了个烛台递到叶犹清手边。
“小官人倒是雨露均沾。”裴宁笑着哼了一声。
叶犹清回头看了她一眼用鼻孔叹了口气,将烛火移到辞柯身旁照亮了她的眉眼距离有些近,辞柯身上的脂粉香不断涌进鼻腔。
女子张着樱唇,贝齿方方正正排成齐整的一排,同红润的唇搭配得甚是好看,唇上沾了一些方才的糖屑。
叶犹清忽觉的体内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竟令她不由自主想凑近。
她慌忙闭眼再张目便将那感觉压了下去。
叶犹清伸手拿过桌上的铜勺,伸进辞柯口中,将那颗明显有个小坑的牙推了推,女子顿时后仰,极低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带着鼻音,很是好听。
“果然长了龋齿,我不该给你那么多糖吃。”叶犹清摇了摇头,直起腰背来,二人间距离顿时拉远。
“我喜欢吃。”辞柯舔了舔那颗牙,声音轻柔。
叶犹清责备地看她一眼,将装着糖果子的盘子推远了些,这才又转身坐回了座位。
小插曲结束,她也不想再装,冲着正抱着手臂看戏似的裴宁道:“裴姑娘,你应当知晓我目的。”
她伸手指向一旁的椅子。
裴宁眉毛扬了扬,似乎对她的开门见山有些意外,随后落座,用手撑着下巴,凑近去瞧叶犹清。
“国公府的大姑娘,身份何等尊贵,不在闺房享乐却屈尊来我风尘女子之地,只是为了那入不敷出的破烂铺子?”她翘着兰花指,捏了一枚茶糕,放在舌尖上。
“是,也不是。”叶犹清慢条斯理道,她转身打量起来屋中装潢,确是市井气息,不算干净,也不算雅致,来的人断然鱼龙混杂。
裴宁这样的性子,虽然在这种场所吃得开,但也不会少受欺负。
似乎看出了叶犹清的意思,裴宁笑容冷了些。
“姑娘生得高雅,而我生于风尘,睁眼便是翠红楼,也在此处待了一晃二十年,我不知姑娘要我什么,只想说无论什么,您走眼了。”裴宁说。
“往后岁月,你还想一直待在此处么?”叶犹清平静地说。
她清晰看见裴宁的笑出现一丝裂痕。
“裴姑娘既然有心自己开店,便证明姑娘不愿久居于风尘,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不过是需要人合作,也不愿看人材埋没。”
“人材?”裴宁忽然嗤笑,“我不过一介女子,弹弹曲儿卖卖笑,博人一乐,算什么人材?”
叶犹清叹了口气,她知道裴宁难以说动,但既然她往后有那样成就,便证明她有那样的心气儿。
乱世女子如浮萍,只是如今这心气儿,被命运和时代裹挟。
“姑娘或许不信我,但不会不信银子罢。”叶犹清说着,递给裴宁一个信封,裴宁狐疑接过,往里看去,凤目顿时睁得滚圆。
“这是收我铺子的钱?”她顿了顿,问。
“不,是支持你成事的钱,这些你可随意支配,离开京城,采买人手店铺,具体的事宜都写在信里。待你一切筹备完毕,传消息给我,我会派人查看,并送去菜谱。”
“此处。”叶犹清又拿出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签字画押,你我以雇佣相算,报酬为分店分成。”
裴宁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将那信封中的东西读了足有一炷香的时辰,才缓缓开口。
“姑娘你为何信我?”
“许是觉得裴姑娘投缘,还有相信你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都知道如何获益最大,如何稳赚不赔。”叶犹清温声道。
对于商人,再诚信的保证都不如给足了报酬,来得拉拢人心。
“姑娘考虑考虑。”叶犹清没有逼她给个答案,而是说着起身,往门边走去,辞柯跟在她身后。
“对了,若是考虑清楚,便到金陵斋去寻那里的掌柜,随后收拾收拾,便可以动身了。”叶犹清说完,开门出去。
裴宁仍坐在桌旁,低头看着那信纸。
门关合,周围顿时又是吵闹之声,那涂粉的白面男人还在楼下揽客,声音喊得震天响。
“你为何会相信此人,不怕她拿着银子逃了?还是你贵女做多了,不知那些个银子于平民百姓来说,足够吃上半辈子?”辞柯在她身后问。
“此人聪明,她会知道拿了银子就逃和认真做事,两样的收获是天壤之别。你便当我是在赌,反正就算赌输了,也只损失些银子。”叶犹清迈步下楼。
“那你为何相信我,这么重要的谋算,却叫我听着?”辞柯追着她下楼,声音闷闷地又问。
叶犹清停下脚步回头,二人险些撞上,辞柯连忙握住漆红的木栏杆,这才没让自己重心不稳地扑在叶犹清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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