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女瞧着皆不大,豆蔻及芨年华的样子,都梳着双丫髻,模样生的可爱,瞧着也让人喜欢。
但这并不代表浮梦会完全信任她们,更何至于将这种能导致杀头的事告知她们。
浮梦走到糊绢纱隔后面,褪下衣裳,裸|露出上身,胸部被一块白布缠着,肌肤胜雪三分白,因而布料边角处的细肉被勒出的红痕就是显得触目惊心、十分明显。
倒也没有多疼。
以前跟着养父浪迹江湖时女扮男装是为了生活,如今入了皇宫女扮男装却一夕之间成了为了生存,倒真是世事无常。
刚入宫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养父要撒此弥天大谎、无端害了她,这些日子浮梦也想明白了,无非是担心她一个人活在世间没有依靠、想给她找个安生立命的地方罢了。
可她如今在皇宫虽说锦衣玉食,过得却提心吊胆、不如浪迹的日子里那般自在。
换好衣裳后,浮梦叹了口气,从纱隔后走了出来。
如今除了继续佯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计策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外面候着的宫女侍从一听动静,齐齐转过头看向一个方向。
出来的人虽是身量矮小,穿着这金线织成的蟒纹云团玄袍倒也多了份威严和摄力,虽比之更有皇家的模样,却失去了原有的惊艳。原有样貌本是秀雅妍美的,自然是难以和这样的服饰相称,虽不至于难看,却不显和谐。
恍然之中,众人皆不约而同想,倘若这殿下真是一位女子,那该是如何倾国倾城之貌,怕是就连其母妃年轻时都要稍逊颜色。
浮梦见屋里众人都痴痴地盯着她,羞赧从胸口蔓延至脸上,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密如鸦羽的玄青眼睫一垂,胜似那细雨微打的麝香百合,引得人入迷。
众人刚刚的想法更是强烈了,明面上虽默然不语,心里却在暗暗惋惜这位三殿下怎么就生来个男儿身,白白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不过要说生成个女儿身,怕是这大邺朝找不出个能与之相称的男子,相貌绝伦又身为公主,近乎完美,但过于完美便嫁谁都亏,说不定最后只能嫁不出去了。
浮梦不知这些人心中正腹诽着她,被盯得脸发热,轻咳了一声,便道:“走吧。”
便有一个小太监反应过来,走上前几步、福身:“殿下跟我来。”
这小太监是初来时被安排在东宫侍候的,听说是刚净身为宦,宦名阿运。
本来皇帝安排在的宫人很多,浮梦一是觉得没必要,而是考虑到人多更容易暴露,便只留下了清婉霜离两个姑娘和阿运一个小太监。
阿运原是没存有自己会被留下的想法的,听到自己名字时吃了一惊,心里雀跃得忘了礼数,可也未见这位殿下生气。
便由此对浮梦生了好感,凡事都尽心尽力,打心底将浮梦认作了他唯一的主子。
原以为进宫便是要过上看主子脸色过日子的生活,却没想到自己是此等幸运,遇上了位刚进宫的活菩萨,亲切地不像位皇子,与他未进宫前的玩伴一般。
心里便越是好奇殿下为何会留下他,乘着转过回廊,便问:“殿下,你为何留下我?”
浮梦嗯了一声,微微露出一个笑。
她其实没考虑那么多,就见皇帝派来的那一堆人里面就这三个长得可爱,看起来单纯无害,不像是话本里所描绘的那些个尖嘴猴腮、诡计多端的下人,便留了下来。
笑道:“有缘。”
浮梦男腔带着她原有嗓音音色的温柔,恍若那带着暖阳映照的清泉流过石上,微微一笑时眉眼竟是温柔,倒不像是和下人奴才说话,一点也没有主子的架子。
入宫以来,阿运受到过不少人的白眼,王宫贵胄倒也罢了,那些个同为奴才却官比他大的也暂且不提,偏偏他性子软弱,别个同级的奴才见他好欺负、也跟着使主子气。
三殿下便成了唯一对他好言辞好眼色的主儿,心里登时一暖,便觉着这主儿宛若亲生爹娘,定是老天爷看他受了些苦、垂怜他,便让他得此之幸。
万千感触涌上心头,阿运正要忍不住抒发一番心中的感谢,就听见一道即为熟悉的声音。
“老奴给三殿下请安。”
尖细的一道声音一传入阿运的双耳,他便如被雷击一样愣住,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喉咙便被这无声地一道铁钳给扼住、发不出声音。
顺着声音一看,眼神还没触及到对方,便瞬即垂下,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
这一点细微的动作被浮梦尽收眼底,不动神色地朝对方一笑,道:“福顺公公不必多礼。”
福顺瞟了眼跟在浮梦身后的人,面若不变地拧着眼角笑。
这人不笑时还好,笑时那股子奸狡之气便若铅粉敷在了脸上,厚厚一层,不让人注意都难。
偏对方还就喜欢保持着这样一副表情,笑道:“殿下住的可还习惯?”
浮梦点了下头:“好的哪有不习惯的?”
也不知这问题有何意义,她要是不习惯也不敢说啊。所谓祸从口出,这要是她说不习惯,指不定最后被污成“住不惯东宫是想住那龙椅上”嘞,要是因文字狱被砍头她岂不是冤上加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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