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三十分钟。”

布兰登头一次开口。

发声时，声带的震动连带起胸膛产生共鸣，那股震动隔着宁芙的掌心传到她身上，让她的心脏也跟着狠狠一跳。

“你！”她抓住布兰登的衣领，急忙压低声音，“你能说话？”

布兰登眨了下眼睛，表情迷茫。

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宁芙的话。

宁芙狠狠拧起眉，不过没过多久就松开眉头。

应该是和报时器差不多吧？

不过看样子布兰登确实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像人……

宁芙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时候倒不是因为什么克隆人代替本体的恐怖设想，而是因为她自己。

再说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只看这几次她毫不犹豫的放火烧山玩法，也能看出她以前在别的游戏里是什么德行。

如果，她只是说如果，如果这些兴风作浪、胡作非为、热衷搞事游戏马甲真的拥有了自我意识……

哈哈，她还玩什么游戏，直接跑路吧，到时候她不被玩就已经是对方大发慈悲了。

宁芙默默从布兰登身上滚下来，自己用双臂往前咕涌。

她企图在布兰登设定觉醒之前给他留下那么一点点好印象，而不是压迫——别人背着她睡着——压迫，和压迫。

好在她常年健身，自己下来走也不拖人后腿。

坚持三十分钟后，蛇头让大家停下。

“前面就是这条路的出口。”

他回过头往望向这群偷渡客。

淑珍一直咬牙坚持跟着他，哪怕落后几个神位，也不叫苦，只是默默努力。

其他人他随便扫了一眼，没看出异常，目光落到队尾，看到布兰登正在搀扶双臂发抖的宁芙，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对情侣真他娘的腻歪。

蛇头收回目光，干脆眼不见心为净。

“但出口是条水路，我们得游泳才能过去。”

他靠在山壁上喘气。

“现在一会歇会儿，不然等下没力气游泳。对了，下水之前把衣服脱了收好，衣服湿了在这地方感冒会要命的。”

众人没想到，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接下来还要游泳，而且还是在沙漠的山谷里游泳！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感觉十分魔幻。

“这里怎么还有游泳的地儿啊？”

受伤的年轻男人问，他身上有伤，下水很可能会感染。

“沙漠虽然缺水，却不代表不会下雨，尤其是这种山谷里。雨一下，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很容易积累起小水潭。长年累月下来，自然而然形成一条小河。”

这样的水跟地下水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真真正正的死水。水质也很糟糕，你无法想象这样的水里埋着多少动物和昆虫的尸体，会有多少细菌。

“不过这样的水很冷，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处在阴影里，温度哪怕不到零下，也只有几度而已。”

一旦在水里抽筋，只有送命一条路。

“一定要游泳吗？”

大家不知道蛇头的未尽之语，却本能的感受到危险，不免有些排斥。

“那边上面窄，底下又宽又深，不然也不会形成这样奇怪的地理景色。我们要是想经过这条路，必须游泳，不然很容易摔死。”

蛇头说完，大家沉默，兴致显然不高。

他又慢悠悠的说：“而且走这条路不是没有好处的，如果监察员发现我们的脚印，会派警犬来，我们走水路，狗鼻子闻不出味，游过去，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

这样一解释，偷渡客们挣扎犹豫半秒，纷纷点头。

不同意也不行，要么摔死，要么被狗抓住遣送回家，全都偷渡失败，当然得选同意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蛇头给了几块糖补充能量。

等天边亮起一道白光，蛇头就让大家脱掉外套，跟他一块跳进水里。

这里的死水果然刺骨得凉。

所有人下水时都没忍住，冻得浑身一颤。游到半路，手脚几乎施展不开，哪怕竭尽全力，速度也慢下来一半。

蛇头也不好受。

一天下来根本没怎么睡好，他抓住墙边借力，让大家跟着他学。

宁芙没动。

她站在水边看到其他人扑腾得越来越远，才发现一个问题——她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