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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石桥上,有一人在凝望桥下缓缓流逝的河水。

这是个穿着朴素的汉子,浑身精瘦模样,满脸疲惫,像是被生活折磨、打压,逐渐不堪重负。

河流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尤其当你自上而下凝视它时,仿佛能听到河水的召唤,让你控制不住的想要跳下去。身体也是轻飘飘的,头重脚轻,稍微一动,便会坠落。

男人一直在看,他的脚往前伸了一步,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又后退一步。他靠在栏杆上,心事重重。

“你在想什么?”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句问话。

男人回头,看到位模样可亲的俊俏小哥儿。

他被吓了一大跳,垂下眸子,回答的深沉,“我在想,是死亡更勇敢,还是活下去的人更勇敢?”

“为什么会这么想?”

男人回答道,“死,是最令人害怕的事,所有人活着,都是害怕去死。我听说,只有勇敢的人,才敢直面死亡。”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活着这么难,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吗?”他被问。

男人说,“当然,我是个男人。”

背后的小哥儿很肯定的告诉他,“勇敢的人,一定是活下去的人。活着,才是人间最大的痛苦,有勇气活下去的人,才配称为真正的勇士。死亡只是一个选择,活着却有无数变数,能承受这些变数的人,才值得敬佩。”

一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上,柔声劝他,“回去吧,你的妻儿还在等你,你的母亲还卧病在床。你身上牵挂的,是四条生命。”

“呼”把男人劝回去后,有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扭扭腰,大半夜的真是累啊。

长安的夜色真美,有去感叹,这么大一座城,怎么逛都逛不够。

借着月色,他脚步匆匆,赶回了神仙客栈。

大门被极其快速强劲的推开后,又匆匆被关上。

有去急急道,“怎么了?任由输了我多少银子?”

他小跑到桌前,很仔细的数了数任由面前的那一摞银子。

银锭子少了几个,银票倒是还在。

有去把眼睛死死黏在银子上,细细掰数任由给他输了多少,一副小气吧啦的样子。

任由扔了手里的麻将,不满道,“不打了,看你那财迷样,下次再也不帮你打了。”

见自己没输多少,任由又生了气,有去讨好道,“别这样嘛,咱还是好兄弟不是?你看长安事情那么多,我不是总得往外跑,你不凑个数,客栈里不就三缺一了?”

“这样吧,”他拍胸脯保证,“你只管输,我有钱。都是兄弟,钱不钱的都不是事儿。”

重明“噗嗤”嘲讽道,“刚才你数钱数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不是钱的事儿?”

李道说,“有去,你一个皇城土地,能不能大方点?该有的气派怎么一点没有,一股小家子气。就你这气质,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是长安的土地?”

任由冷哼一声,就有去这猥琐胆小的气质,一张脸白长了。

朱雀还给他插了一刀,淡淡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城土地时,还是挥金如土的排场。或许是你治下不够好,百姓不够富,你作为土地自然也穷。”

有去哼唧道,“我这叫节俭懂不懂?”

“再说了,我修行辛苦,哪像你们这些大佬,一点不知道人间疾苦。”

“二饼!”李道打出一张牌,“任由比你还糟,住在山沟沟里,修成神位后,甚至连个信徒都没有。他不比你惨得多?”

就是。任由赞同。

一晃神,扔错了一张牌。

有去没好气,“任由整天住在山沟沟里,能知道什么?饿了山里刨一刨,他又没有经历过世俗,怎能知世道艰难?”

看看他这势利眼的样子,真气死人!

“自己打,我后厨还炖了汤。”说完,任由撂了牌下桌。

有去刚一上桌,就发现任由乱打牌的事实,瞪大了眼睛道,“任由!你就这么报复我的?”

任由头也不回的说,“刚学会两个时辰,你指望我能多精通不成?”

“胡!”重明兴奋的倒了牌。

伸手激动道,“给钱给钱!你们又输了哈哈哈哈哈哈……”

朱雀好奇有去当时怎么修炼的,能修炼出一股守财奴的架势,遂问,“说说你的世道怎么艰难了?”

有去长叹一声道,并不介意揭自己的短,“我老家就在郊外不远处,凡人天天上山来开采,我攒点东西修炼不容易。有时候东西给凡人挖光了,我还得拿些细软下山换钱买食物。”

“那时候你是不知道,买点吃的,我连盘子都得舔干净。”

修行本就辛苦,说起往事,他没什么难为情的。

“偶尔城里有达官贵人出来施饭菜,丫鬟婆子手抖一下,我的心都得跟着颠两颠。”

重明接口,“难怪你节俭,感情是幼时有心理阴影了。”

有去点头道,“那可不,人能成为吝啬鬼那都是有理由的。我要是出生富贵,或者是个有通天本领的凶兽,那我也阔气的很的。”

朱雀的手一顿,觉得有去可能不太能想象到阔气是什么样。

李道毫不留情道,“得了吧,还给自己找理由?当了上千年的土地神,修炼最辛苦也就是开始那几年,成了精后哪个挖不到宝贝?我还没见过哪个妖怪穷的。千年都治不好你的吝啬,只能是你的问题。”

有去愤慨,“你还是太不懂人间疾苦了。”

李道回他,“任由怎么不小气?就算他这个灶神再没见识,总见过其他灶神的富庶吧?怎没见他一点银子抠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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