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住哪？”
“香达大学。”
这回轮到林亦温呆了几秒，他疑惑道：“你还在读书？”
周嘉“嗯”了声，自言自语道：“我这样回学校好像会很麻烦......”念叨着，她摸了摸口袋，发现里头空空如也，手机早已不知所踪。
没手机没钱，去不了宾馆，学校也是暂时不能回的，她这满身是血的模样，定会招来和这个男人一样，喜欢把她往医院送的人。况且，她还不确定自己流鼻血的状态会不会反复发作，如果真在宿舍里暴流，是会吓到舍友的。
大概是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周嘉思索得极为缓慢，末了，她轻飘飘地说道：“送我到莲坂公园。”
林亦温简直莫名其妙，“去那儿做什么？”
“睡觉。”
周嘉真是累极了，要不是强撑着劲，上下眼皮能紧紧粘在一块，难舍难分。
“睡觉？”林亦温没想到她会给出个这样的回答，“你疯了？大晚上的，你跑公园去睡觉？你知不知道那儿有多危险？”
他向来沉默寡言，但一碰上她，就开始变得喋喋不休了。
周嘉满不在乎，“我睡山洞里，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她没继续往下说，眼帘垂着，像是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了。
林亦温一直在静静地审视着她的面孔，这时也看出了她的疲惫，他收回手，重新打了方向盘，“你先睡吧，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在确认男人把车往反方向开后，周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她转头，望着流水的街景，终于放任自己睡过去了。
***
林亦温把周嘉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是有点小洁癖的，不喜欢别人坐他的床，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然而如今，他却让脏兮兮的周嘉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并且还用自己的毛巾替她擦了脸。
这些举动，他做得十分自然，从头至尾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周嘉始终安静躺着，没有醒来。
林亦温很细致地查看了下周嘉露在外头的手脚，没有受伤，又拿温度计测了测她的体温，所幸也没有发烧。兴许真的是他小题大做了，她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他貌似都挺正常的。
四周黑黢黢的，唯有他们这处映着橙黄的微光，林亦温把屋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了盏床头灯。
他蹲坐在床边，托起周嘉的手掌，用根沾了水的棉签，动作很轻地替她揩净了指甲缝里的血垢。
周嘉的手又长又直，绵软无力，仿佛连只笔都拿不稳。再看她的脸，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因为她闭上了眼，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然而“柔”这个字，似乎同她沾不上半点关系。
像看不懂似的，林亦温长久地凝视着周嘉，不知不觉出了神。
记忆中的轮廓与眼前人完完全全重合，没有丝毫差别，神情肃穆，举止冷漠，脾性不变倒还好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她连高矮胖瘦都没有分寸变化，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凝固了。
所以单是一个侧影，他就认出来她了。
只是她看他的眼神，全然是在看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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