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然咧开嘴无奈道:“吃点吧,他没有在生你的气。”
正说着话,司徒老总麾下的李秘书急匆匆赶到,因为老板和老板娘赴非考察项目顺带旅游,一时半会儿还在飞机上转,暂时到不了医院,只能由他帮请护工代为照料司徒家的大少爷。
西装革履,总是一副精英模样的李秘书拿到几份医疗单据,借着惨白的灯光看了看,当场表情就变得彻底惨白,赶忙向司徒老总播报实时近况,急得那头的夫妻俩哇哇叫。
司徒先生的安危并不是无人关切的,姜画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邵然和心情沉重如同奔丧的李秘书交代了几句,最后抱起椅子上的白瓷花瓶离开。
精致的点心盒分毫未动,在长椅上,孤单得仿佛被一切遗忘。
ICU病房内,插着管子呼吸器,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的司徒偃明完全陷入了深深的沉眠。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邵然带着姜画前脚离开医院,后脚病房门外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胆大包天的客人。
看护ICU病房的医生还在正常工作,李秘书前往收费处缴款,忽然,他们像是集体失去了某种意识,齐齐目光失焦,脚步定在原地。
一个黑影打开病房门,手上捏着一只针筒,针筒中的液体泛出诡异红光。
萧柳的脸也在远方窗外大楼灯光转换的间隙中完全暴1露,他非常适合一身肃然的白大褂,与沉静时温文尔雅的气质非常相配,如果没有被通缉,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医生或许也是他不错的命运。
没有躲藏在这个城市的下水道中,反而还大摇大摆出现在医院的他,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番床上病人苍白濒死的狼狈模样,旁边的医疗器械稳步记录着这个男人脆弱却回归到安宜的心跳。
蓦地,一只针筒阴寒地探向吊瓶的滴管,泄露一丝邪念。
就在这一刻,司徒偃明的身上忽地泛起一层莫名锋利的金色道气。
原本正在干坏事的萧柳见势不妙猛退数步,道气却直冲他而来,划破空气发出争鸣,并在病房苍白昏暗的墙面上烧灼出道家“消灾解厄”四字真言,像是赋予生命般察觉到他的恶念,几次道气涌动都是满满除魔卫道的杀意,他毫不怀疑这东西甚至能够直接削掉他的脑袋。
坚固的道气保护着司徒偃明不堪一击的病体。
萧柳尝试着靠近,瞬间头发丝就被这股劲气绞碎——空气发出被挤压的裂帛声。
不愧是拥有明光道气护佑和世世血继传承的怪物。
“我尽力咯……”
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种危险人物的啊姜画,爱哭鬼的魅力这么大吗?下一次逃跑,我自身难保,帮不了你啦!
连环夺命的计谋也杀不死,他就只好放弃了,转而走出病房,幸而这股明□□息只紧紧地缠绕在司徒偃明身侧。
萧柳身影如尘埃融入黑暗,撤下了对周围医生的控制,甚至还和站在收费窗口前的李秘书有了一个照面的微笑。
接着,他哼着诡异悠扬的小调,乘着电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病房中,道气游走几个周天,重新蛰伏于床上男人的体内。
不过司徒偃明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望着姜画满脸血泪倒在寂寥的青石阶上,过了许久才出现。
梦中的那个他,冰冷残忍。
青年拼尽全力保护肚子,探出苍白嶙峋的手,抓住他的衣摆,“求您了——司徒大人!求您救救他们……救救我的家人……”
“他们早该死绝了。”
“不……”
“因为你求我,我才让他们背负着罪孽多苟活了这些年,不亲自出手送他们上路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不……不是的……”
男人眼看着青年如坠无间深渊一般崩溃,无关痛痒地轻拂青年的发顶,然后猛地一拽,“你该振作起来,身为我的侧室,我不想再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腹中还有我的子嗣,虽然逆转阴阳出世的孩子是不祥之兆,不过我允许他出生后仰仗我的鼻息而活。”
青年痛苦地仰起头,那双灵动着饱含爱意的眼眸终于不再明亮了……
躺在医院床上的司徒偃明呼吸急促,梦魇困住了他的手脚,但是止不住眼角落下的泪水。
后来,姜画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根本不可能出世的“孩子”。
最终他也失去了姜画……
不可置信地抱着姜画的尸体,他一边疯狂地嘶吼着,一边开启逆转阴阳的禁术,三次啊……
可惜每一次,都没能把时光倒回仍然心如死灰的姜画留下。
司徒偃明心想——
是我辜负了那个爱了我一生一世,又恨着我生生世世无可解的人。
再回到特殊刑侦司。
没有司徒偃明在身边看护,姜画被孤零零锁在一间监控室里,除了墙角花瓶四周空无一物,没有甜滋滋的熏香,甚至连窗户也不过巴掌大小,朦朦胧胧,透不进一弧清冷的月光。
而且脚上还新戴了一副银色镣铐,加持特殊法咒,限制行动范围和施法能力,金属制的色泽衬得皮肤雪白,脚踝纤细美丽。
因为被控诉非法逃匿和包庇重犯,他只能关押在这里,失去自由还算轻的,毕竟司徒偃明作为苦主不会追究他的故意伤害行为,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邵然思来想去一整夜,又因为司徒偃明的嘱托,真觉得难办,最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爱人寻求解题思路。
很少有人知道,特殊刑侦司邵司长的爱人也是一只鬼,曾经幸福小区刷爆好鬼卡的地缚灵,如今因为尸骨安稳下葬,脱离了地缚灵的限制,成为了一个真正自由的鬼魂,被邵然温养在家,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完全失去了任何作为鬼修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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