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见状不妙,早早地躲进角落里,做壁上观,生怕主家注意到自己。
游氏将秦柏之素来收拾得齐整的衣袍、发髻打得凌乱。秦柏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任由打骂。
打得累了,游氏停下动作,惨然一笑,问:“你是为了你的名声,对吗?”
“母亲,您得为我想想,我就快要府试了。”秦柏之顶着一张三四十岁中年男人的脸,却故意做出一副小儿模样,用手去扯游氏的衣角。
游氏将秦柏之的手拂开,硬着脸,道:“他是我儿子,当弟弟的不救,当娘的救!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给秦连生下跪,去给孙氏下跪!”
“呵!当今圣上以孝治国,我倒要看看,她们敢不敢受我这一跪?”游氏冷笑着说完,就招呼着旁边瑟瑟发抖的丫鬟去开门。
秦柏之仍跪着,背对着游氏,厉声道:“母亲!您别忘了!刺杀秦连生的计划,您老也是参与了的!您如此去,是想自投罗网吗?!”
丫鬟听此秘闻,吓得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哪还敢去开门?
游氏头也不回,几丝花白的头发迎风飘舞:“那又如何?我虽是继室,但也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进了秦家门的,他们还敢拿我下狱吗?孝道二字还讲不讲了?”
“是。他们或许会迫于孝道不敢拿您怎么样,但您落一个不慈的名声却是板上钉钉。如此,即使我过了科考,以后如何为官?”
讲到此,秦柏之还思虑到了另一种更坏的可能,仰头闭目,咬牙道:“搞不好,我也会被牵扯进来。身上现有的功名都会被革了去!”
游氏的腰佝偻下来,带着几分语重心长道:“柏儿,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母子三人共同所谋。而且你当知道,他是你哥哥,你不应该只顾着自己的青云路。
我如今去,用我这嫡母身份压一压,你二哥起码可以少判几年。就算我们被牵扯进去了,也算是分担,总不至于一家人彻底离了心。”
秦柏之似毫不为所动,仍哭诉自己不易。
见秦柏之毫无悔意,游氏握紧拐杖,继续道:“总之今日,我去定了!”
说完,也不叫丫鬟了,自己伸手去开门。
秦柏之见今日是劝不住游氏了,也不再假装母慈子孝,从地上站起来,冷笑道:“母亲不会当真以为,今日您出得去吧?”
“你做了什么?”游氏使劲拉门都没拉开,才发现门竟然从外面锁住了。门缝里瞧见个人影,正是秦柏之身边的长随。
秦柏之轻轻将身上粘上的泥土拂了去,顶着那张和蔼可亲的书生脸靠近游氏,咧嘴一笑,温声道:“我不过是帮着母亲,做个理智些的决定罢了。”
说完挥手,让一个壮实婆子过来将游氏拉回房。
游氏哪里肯依?呼喊着她信任的几个下人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此时,她才明白,她在老秦家几十年的“权威”,早被人无声无息的架空了。
游氏被人架着,因为挣扎,钗发皆乱,也没再顾着体面,放声大骂:“孽畜!孽畜!”
刚扶着游氏的小丫鬟仍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生怕牵连到自己。
秦柏之整理完头发,睨了一眼,冷声道:“容我换身衣服就去牢里。至于这丫头,灌点哑药,卖了吧。”
“三老爷!”丫鬟扑过去求饶,秦柏之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
县衙大牢内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秦佑之坐在满是腐败稻草的地上,用力撕扯着烧鸡肉,吃得满嘴流油。
秦柏之嫌弃地看着秦佑之邋遢的模样,厌恶地移开目光。要不是有话要说,他才不来这个鬼地方。
“三弟,你是不知道,从被抓进来,我就没睡过好觉。吃得也不好。饭菜清汤寡水的。”因嘴里还嚼着肉,秦佑之说得含糊不清。
秦柏之敷衍地安慰:“二哥受苦了。”
“怎么只有你一人?”秦佑之突然意识到不对,问:“娘呢?她没来?”
秦柏之假装着忧心道:“娘她知道你被抓进来,心里着急,就急病了。”微垂了头,加了一句:“卧床不起……”
“那……”秦佑之闻言忙丢下啃了一半的鸡骨头。站起身,扒着牢房,问:“那我怎么办?”
“你可不能不管我!”秦佑之还是晓得的,他这个弟弟,向来是个面软心狠、冷心冷肺的。
秦柏之拿起折扇有节奏的敲击着手掌,道:“二哥,你我是亲兄弟,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只是……如今母亲病了需要照顾,我实在脱不开身。”
听了这话,秦佑之哪里还镇定得起来?
想到自己可能就这样被丢到牢里无人理会,面上露出些狰狞之色道:“我不管那些!如果你敢不管我,我就像孟泽告发你!
你还想考举人?看你到时候秀才功名保得住不?!”
“呵!告发我?”秦柏之握紧纸扇,冷笑一声。一张白面脸上撕去伪善面皮,露出阴翳。一双三角眼,眸色深黑,靠近秦佑之。
秦佑之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一块鸡骨头,差点滑倒在地。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