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看着似曾相识,回忆了半晌,才有了些头绪,问:“那日老秦家来争家财,姑娘是否也在场?”
“正是。秦泰之是我的父亲。”研姐儿确认了孟泽身份,便俯身叩首,行了一个大礼,道:“孟县令对秦家多次施与援手,特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而已,秦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孟泽憺然一笑,继续道:“我将令弟视为知己,知己有难,自然应当想帮。”
“该谢的还是要谢。”妍姐儿低头温婉一笑,继续道:“孟大人公务繁忙,便不多扰了。”
孟泽淡笑地目送妍姐儿离开后,款步走到大门口,等着小厮牵马过来。正看见秦家那个怕冷的老门房早早燃上了炭盆。
看着炭盆里红旺的火星子,眼中泛上笑意:“你说是借便是借?到时我不收你又拿我如何?”
说完,孟泽悠然拿出袖袋里的借据,利落的往炭盆一扔。火苗很快就舔上了宣纸。
“孟县令,这是?”老门房颤微着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看炭盆,又看向孟泽,咳嗽着问。
孟泽翻身骑上小厮牵来的马,疏朗一笑,道:“一张废纸罢了!”说完就纵马离去。
……
莱阳县衙门张贴告示的地方挤满了人,有个子小的挤不进去,着急得满头大汗,忙托周边相熟的壮汉托了,伸长脖子往前看。
有人见状嗤笑:“你又不识字,坐别人肩上看到告示又如何?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小个子不服,反讽:“说得就好像你识字一样!我好歹还能看看张得是红榜还是白榜,你,连个告示的边角都瞧不着!还叽叽歪歪!”
后面什么也没见着的等得实在着急。便有人故意激小个子:“那你说,是红榜还是白榜?”
“我又不傻,干嘛告诉你?有种你自己看呀!”小个子不上当,笑得得意洋洋。
“吴秀才到了,快让开!”有人高声呼喊了一句。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让一个头须皆白、精神矍铄的清瘦老头走了进去。
吴秀才是莱阳县有名的说书先生。他本只是个童生,不是秀才。自从家中老父病逝后,实不忍寡母老妻再为自己的科考费用日日操劳,便弃了科考,做了说书先生。
莱阳县倒是有其他的真秀才,但那些个秀才老爷如何肯为县中贱民屈尊,去释明一则告示呢?张大夫倒是肯,但他忙于治病,哪有这闲工夫?
所以,这活儿就落到了吴秀才身上。县民感念他做的这些事,又因着他说书常讲些时令笑话,便也与着他玩笑,说他若科考,秀才功名不在话下。本是玩笑,因着县民对他有些尊敬,竟默认了这样的说法,慢慢流传了下来。
吴秀才先摇头晃脑地将告示内容复诉一遍,看周围县民听得一脸茫然。后熟练的摆出说书先生的做派,声音抑扬顿挫:“告示所诉乃是说刺杀秦连生秦小财主的凶徒,经过青天大老爷,也就是我们的孟县令英明裁决,找齐了他作案的证据,判他坐监5年,板子30。”
“他为什么要杀秦小财主?”有人纳闷。
吴秀才看着告示,道:“说是不忿于秦家欺压佃农,霸凌乡里。”
“可我听说秦小财主和他老爹不是一路人,还给佃农们减了租呢!”
“还要给县里修路。”
“要我说,虽不知现在这秦小财主是真改好还是假改好,但总要给人家机会不是?秦小财主可才十二岁呢!这凶徒做得也真不应该,孟大人,判得好!”
“就是,秦泰之早死了,犯不着一定要找个小孩子麻烦不是?那些个其他大户可还活着呢!那个壮汉要找也该找这些人的麻烦。”
“说得对!”众人附和。
……
老秦家秦柏之将告示内容带了回去,家中阴霾尽散。
“看来那土匪是个守信的,果然没把我供出去。自个儿担了全部罪名。”秦佑之心头巨石彻底放下,语气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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