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晨曦一起出现的是欢快的鸟鸣，鸟儿们叽叽喳喳把沉睡中的森林唤醒。
草上凝聚的水珠被清风摇晃坠下，砸在松软的泥土里集成一滩小小水洼，被穿过树叶缝隙而来的阳光找出粼粼波澜。
“嗒。”
有人踩过水洼，溅起小小水花。
楚凉低头将长长裙摆撩起，前后穿过双腿之间绑起来，这样一条长裙变成了长裤。
她扶着树干继续往前，左手拿着昨日在地窖里发现的笔记本，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那上面画着人类地界的区域。
说来，楚凉原本这本笔记没有多大用处了，更无意去看别人的日记隐私，所以昨晚就随手放在灶台。
然而今早煮面的时候不小心打湿它，便趁着烧水的时候摊开本子准备烘干。
这期间实在无聊，她就看了看后面的画作，发现被忽视掉的细节。
笔记的主人明显是个业余画手，线条七扭八歪的，先是画了许多旅馆内角落，随后又画了旅馆外的风景。
就在有内容的最后一页，画了一副小地图，上面仅有几个小版块。
由上到下分别是：妖界、灰色地带、妖界旅馆、人类地界、人界。
楚凉看到人界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快直了。
显然从画中可以知道，人类地界和人界并不是一个概念。
那么人界……
是她所生活的那个现代社会吗？
一想到有机会回去，楚凉就跟打了鸡血了一样，飞快地吃完面，往兜里放了一根香蕉一个苹果后，拿起笔记就开始行动。
妖界旅馆的门的正对面是指向灰色地带，她昨天就从那儿跑过来的。
所以只要往另个方向走，就可以到达人界。
理论存在，开始实践。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楚凉已经走了一个上午了，可眼前还是茂密无边的森林，根本无法看到尽头。
她找了个大石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下来拿出香蕉和苹果，一边啃一边继续盯着地图。
盯了半晌，她悟了，是她格局小了。
那时她太过于兴奋而忽略了地图与实际的比例。
别看这只是一张小小的A5纸，但也许上面所表示的距离是一个中国那么大呢。
如果真是这样，没有交通工具，她怕是走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楚凉胸口的热血骤然冷却，她烦躁地抹了一把脸，准备休息一下打道回府，等之后再想想其他办法。
地面被太阳晒得干燥，隐隐有些皲裂的迹象。
她垂着头无聊地揪路边的花花草草，揪住身边一个焉了吧唧的黄色的花，轻轻往上一提。
黄花没能扯断，反而让根.茎带起下面土一起向上，数秒钟之内，地上居然被扯出一个小土包。
楚凉咦了一声，没松开手，继续捏着花.径往上扯。
土包越来越大，没想到才拇指大的黄花居然会有如此丰富又有韧劲的根，拢了这么多的土。
楚凉看着土包变得有篮球般大，半是震惊半是好奇，双手握住□□，堪比拔萝卜似的用力一扯——
只听“啵”的一声。
土包和地面分离，灰尘石子抖落满地，一个圆咕隆咚的球形土块被她给拔了出来。
土块仅有上面栽花的地方是灰黄色，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黑土。
看起来很肥沃的样子。
正当楚凉想要放下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的土块睁开了眼。
对，睁开了眼。
眼睛。
土块有眼睛。
黑土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深黄色的瞳孔，不似人眼那般狭长，而是圆润且小，像两颗黄豆。
那眼神呆呆的，愣愣的，睡意朦胧的样子，转动着小小的眼睛，缓缓和楚凉对视。
它眨了眨眼。
楚凉也眨了眨眼。
这好像是……妖怪吧。
“我去——！”
她一个激灵，尖叫着把手里的妖怪丢了出去。
黑土妖怪还没清醒过来，只看见眼前的景象从人类变成了树叶再变成了蓝天。
诶？
它飞起来了？
“啪。”
最后黑土掉在草丛里，顺着坡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消失在地平线。
楚凉害怕它和之前见到会甩黏液的妖怪一样追上来，忙不迭往逃跑。
跑了一段路，气喘吁吁地她扶着树干，按着胸口不断的喘着粗气，脸色慢慢涨红。
楚凉逐渐感觉喘不上气来，肺里面的氧气一点点耗尽，她用力平缓呼吸，却越来越窒息。
是跑的太快了吗？
不至于啊……她中考体育八百米生死决战的时候都比这快。
她张大嘴用力呼吸，忽而鼻尖一冲。
楚凉嗅到了煤气的味道。
可是这里是妖界，怎么会有煤气？
煤气味很特殊，她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
然而就是这些吸多了会中毒的气体，钻入她的肺腑，掠夺氧气的空间。
好痛——
身体深处，从骨骼开始，都在被猛烈撕扯，一寸一寸的炸裂开来。
楚凉眼前慢慢发黑，在逐渐空白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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