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何颂没这么高的情商。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观赛席，最终毫不犹豫地锁定在角落。
“我选林知白。”他说。
“哈……？！”
正和同伴闲谈的林知白懵了。
导师，嘉宾组，以及其他选手也懵了。
cue自家公司选手，这他妈不是傻x吗！
要是表现好，说不准被当成星芒娱乐抱团，要是表现不好，丢得也是自家公司的面子。何颂不愧是何颂，堂堂星芒娱乐大少爷，非要拆自家公司的台子。
就连洛远川也没料到这个状况。他本打算等到几轮以后，在某个表现一般的学员后再叫林知白上场，既让他在节目播出第一周露脸，也不让他太出风头，谁知道何颂这蠢孩子，上赶着就把林知白给cue了。
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机会。
林知白对着季容笙的小镜子迅速检查过脸上的妆容，准备上台。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刚才何颂的表演太过出彩，林知白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超过他。
人在紧张时情绪也会变得更加敏感，林知白的听觉莫名达到了一种巅峰状态，对于他走上台时，台下那些轻声细语，捕捉得十分清楚。
“他是谁啊？”
“最近b站上很红的那个，有人说是洛远川前男友。”
“不是吧，感觉他挺干净的。”
“何颂cue他应该有两把刷子，期待一下。”
上场后，林知白接过话筒，站在洛远川左手边。
接下来是同样的问话环节。
“刚才何颂的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很完美。”林知白如实回答，他一直不善言辞，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洛远川会尽量不让他尴尬。
“你今天的穿着打扮比较素淡，选择的歌曲也与大家类型不同，这是你喜欢的风格吗？”
“是的，我今天表演的也是自己的原创曲目，按照……嗯……按照自己喜欢的曲风写的。”
“是在什么环境写下这首歌的呢？”
“去年冬天，商演结束的公交车上。”
“哇……”
场上的选手和导师嘉宾，又是一阵讨论。
“商演和地下的日子，会很艰难吧。”原野询问，他曾经参加过一些类似的节目，也接触过不少条件困难的素人学员，对他们十分心疼。
“其实还好，没有舞台的时候可以静下心来写歌，也不用考虑观众们喜不喜欢。”
“为什么不用考虑？”
“因为商演上大家都更想听我宣布抽奖结果，所以唱什么都没关系的。”
明明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林知白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出来，让大家觉得比较有趣，当成玩笑话一样开怀大笑。
“我们看过你的档案，你的经历可能有些坎坷，但同时你也很幸运，你之前有想过自己会在网络上获得这么高的关注吗？”
游优提问，她所指的自然是林知白凭借洛远川的点赞和翻唱爆红网络的事情。
林知白仔细思考了两秒，认真回答:
“我有期待过自己会红，但没想过能实现。”
“那你现在会不会充满感激？”
“会……”林知白瞥了一眼洛远川，回答道:“会感谢很多人，也感谢自己没有放弃。”
他并不认为洛远川带红他是在做慈善，也不想对他说漂亮话，所以把“感谢”的对象放在自己身上，既没拂洛远川面子，也没做得太像拍马屁。
“好，期待你的表现。”
问题问完了，舞台留给林知白独自一人。
或许是刚才的谈话将气氛缓和了不少，这会林知白不再那么紧张，他想起了以前商演的场景，眼前花花绿绿的灯光和导师选手们通通变成了虚影。他开始自动忽视他们，就像忽视商演台下叫嚷着抽奖的大爷大妈一样。
实力差距就在那里，他只需要唱好他自己的歌。
吉他声起——
所有人都认为，林知白会唱一首忧郁的歌曲，毕竟他今天穿得像个孤独王子，刚才也提到了过去坎坷的经历，游优甚至为自己提前准备了纸巾，担心一会掉眼泪。
但是林知白并没有卖惨。
冬天，飞雪，末班车。
他没去讲夜有多冷、他有多可怜，而是以一种温柔缓慢的方式，记录着他、以及无数个底层练习生们，平淡且坚定的生活。
林知白的声线很治愈，清澈但不高不低。说不上去震撼别人，也不会沉重到要将谁的心灵碾碎，就好像一泓山间清泉，缓缓地，极度温和地，将所有人的心填满。
很多时候，温柔比热烈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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