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媒

话音未落，昭盈就看见了站在王氏身后的人，是先前那个媒婆，昭盈原本想要让开的脚步立时一顿，她稳稳地站在了门前，想要进院子的王氏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你姐姐出门多久了？快回来了吧？”王氏开口问道。

昭盈摇头：“我阿姐没出去多久，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婶子你有什么事吗？和我说吧，等我阿姐回来了我再告诉她。”

王氏一笑，道：“好事，不过这事得亲自告诉段大妹，我们进去等吧，要是你姐很久不回来，你就出去找找她。”

王氏都这般说了，昭盈就不好再堵着门不让她们进，她将她们领进了堂屋，还给她们端了水喝。

趁着喝水的工夫，昭盈开口问道：“王婶子，这位是？”

王氏好似这才想起来介绍一般，道：“你叫她秦婶子便好。”她只大概地介绍了一下，认为这种事不用和小孩子多说。

昭盈心里有些不高兴，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早就知道了，这秦婶子是一个媒婆，她来她们家就是想给阿姐说亲。

昭盈垂下眸子，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嘟了嘟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悦之情。

秦媒婆一进堂屋就开始打量屋中的陈设，见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她心中又升起了几分把握，她转头看向昭盈，温和道：“听说你们姐妹俩是逃难来到江缙村的，想来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昭盈状似认真回想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印象，我小时候撞过头，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哼，她一定是想探听阿姐的情况，我偏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秦媒婆脸上的笑容一顿，她隔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可怜的娃儿，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

一旁的王氏感叹地说道：“是啊，当年你姐姐抱着你逃到村中来时，不过和你现在一般大，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六年便过去了，段小妹你今年都十岁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王氏委婉地将段凌的年龄说了出来，秦媒婆一听，顿时双眸一亮，甚好甚好，这般俊俏的模样，再加上花儿一般的年纪，想来这次那位老爷定会满意。

昭盈心里很是着急，她恨不得跑过去堵住王氏的嘴，然后告诉王氏不用这么热心，可惜的是她并不能这么做。

她心思一转，赶忙开口说道：“王婶子你这么一提，我隐约有了一点印象，我和阿姐才到村中的时候，阿望才两岁呢，阿望那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精神了。”

当母亲的人总是愿意和别人聊起自家的孩子，王氏当即道：“阿望那小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调皮得不得了。”

两人聊完张望，又聊起了张荷，张荷聊完了，又继续说起了张盼，总之，昭盈没有再给王氏说出段家情况的机会，也没有给秦媒婆提问的机会。

就在秦媒婆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的时候，段凌终于回来了，他一进堂屋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秦媒婆，他不禁蹙了蹙眉，不过很快便松开了。

“阿姐！”

昭盈起身快步行至段凌身边，段凌朝着昭盈安抚一笑，而后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将昭盈整个手都包裹住了，昭盈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一见段凌，秦媒婆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段家大妹回来了啊，我们等你好久了。”她的语气很是亲昵，好似和段家姐妹很是相熟一般。

段凌点了点头，看向王氏，王氏不懂他的意思，只好看向昭盈。

昭盈忍着心中的不悦，说道：“我阿姐是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王氏一拍大腿：“哎呦，段大妹，我们是来和你说一件喜事。”她正想一鼓作气说出来，但看见昭盈站在旁边，便住了嘴，她认为，小孩子不应该听这些事情。

王氏想了想，开口说道：“段小妹，水壶里没水了，你再去倒点回来吧。”

昭盈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走了，你们没人明白我阿姐的意思。”

王氏还想再说，秦媒婆拦住了王氏，她不想再拖延下去，直接开口说道：“段大妹，我今日来是想给你说一门亲事，这可是一门顶好的亲事。”

秦媒婆一抬下巴，有些得意地看着段凌，道：“府城里做大生意的周老爷想要续弦，他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找个好看的，我机缘巧合之下见着了段大妹你，觉得很是合适。”

“周老爷家中富贵，段大妹你嫁过去就是享福，不少下人来伺候你，只要你同意，你们姐妹俩就再也不用辛苦干活了，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坏婆子没有说实话，哪是什么续弦，周老爷家中原配尚在，且有些凶悍，不让他纳妾，好色的周老爷这才想出了偷偷置外室的办法。

清楚其中内情的段凌只作不知，等秦媒婆说完后，他故意顿了顿，装作思索的模样，而后摇了摇头。

昭盈立刻道：“我阿姐不同意！”

王氏和秦媒婆：“……”

不用你说，我们都看见了！

秦媒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眼睛微微一眯，看上去有些凶：“段大妹，这件事情你得好好考虑一番，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段凌还是摇头。

秦媒婆又道：“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段小妹，想等段小妹大一些了再嫁人，可是你比段小妹大了六岁，再拖也不可能拖到段小妹及笄，毕竟那时候你可是老姑娘了，嫁不出去了。”

“所以你只有带着段小妹一起嫁人，让夫家帮你养着还未成年的段小妹，只不过以段家目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来看，寻常人家是不会和你家结亲的，可若你选择贫苦一点的人家，他们承担不起，自然也就不会同意帮你养着段小妹，所以啊，周老爷可是你最好的选择。”

“周老爷银子多，不会在意多养一个闲人，只要你愿意嫁过去，日日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哪里不比你们留在村子里的生活好？听说你们姐妹俩还时不时上山采药，山上毒虫猛兽甚多，一不小心便有可能丢了性命。段大妹如此武断地拒绝了，我都替你感到惋惜。”

不愧是给人做媒的，这口才挺不错，又是威胁，又是劝说，若真是孤苦无依的两个乡下女子，定然会被她说动。

段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浅笑，就在秦媒婆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段凌的时候，段凌再次摇了摇头，而后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媒婆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她一甩衣袖站了起来，大声道：“油盐不进，我等着你日后后悔！”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出了段家院子。

王氏满脸尴尬地缓缓站起：“既然段大妹不同意，这事便算了。”秦媒婆原本说好给她一些引见钱，现下事没成，自然也就得不到了。

两个不速之客终于走了，昭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阿姐早就和她约定好了晚些嫁人，她也相信阿姐会信守承诺，但这来说媒的秦媒婆依旧会让她觉得不安。

段凌抬起昭盈垂着的脸，在昭盈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昭盈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脸色瞬间放松了下来，她握住段凌托着自己下巴的手，笑着说道：“是，阿姐现在不会嫁人，阿姐和我说好了。”

段凌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稍稍用力捏了捏昭盈的下巴，嘴角不自觉向上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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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昭盈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日，秦媒婆又来了，这次，她还让人抬来了两个大箱子，打开一看，一个箱子里装着银子，另一个箱子装着金银首饰。

秦媒婆将两个箱子打开着摆放在段家门前，大声叫着段家姐妹的名字，引了村中不少人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