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也是青年人,对方如此热情也就不多客气。二人入座,岳飞说起了燕云,他对那些日子的战事说得极为详尽,且并不做任何夸大,和秦桧平日听到的市井传闻大不相同。
一直听到宋军从燕京城下撤离,秦桧沉默片刻问道:“辽军如此厉害,那他们怎么会对金人毫无办法?”
岳飞道:“我也不知。北上这些日子,我未曾和金人打过交道。但前方军报说金人灭辽之势已成定局,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
秦桧皱起眉头:“若真是如此,金人才会是我大宋的心腹之患。”
“我们刘韐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岳飞敬了对方一杯。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个青年文士来见岳飞。两边分宾主入座,青年文士名叫周三畏,是赵丰年的表弟,也是石鼓斋的老板之一。
周三畏看完了赵丰年的家书,双目含泪沉默了片刻,对岳飞躬身施礼道:“千里传书之恩,石鼓斋永世感念。请受在下一礼。”
岳飞拦住对方,低声道:“赵大人为人高义,我惶恐。”
周三畏低声道:“这家石鼓斋,是向家、我们周家,以及赵家,三家合开的。向大哥久不管事,平日都是我在照看,所以忙到足不点地了。秦桧先生,政和五年的进士,我是那一年认识的他。如今为密州教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京师办事时会来给我帮忙。”
“原来是秦大人。”岳飞再次见礼。
秦桧笑着摆手道:“芝麻绿豆官,俸禄养家尚且拮据,鹏举你何用如此!”他转而对周三畏道,“岳飞方才给我讲了北方战事,果然从前方将士口中得到的消息就是不同。这些事你定也有兴趣。”
周三畏笑道:“无奈一会儿丞相府会派人来拿一些东西,这些人是怠慢不得的。这样,若岳飞你今晚无事,我在矾楼做东请你一叙。”
矾楼是汴梁第一酒楼,是文人雅士、达官贵人聚会之所,寻常人是绝对没机会去的。
岳飞挠头道:“我保刘子羽大人来京述职,不知晚上有没有差事。而且一干弟兄和我同来。”
周三畏豪爽道:“那就同来便是。我会给刘子羽大人修书一封。人多才热闹!另外,今日你来的匆忙,我也未备礼物。实在有失礼数,晚上我一并补上。”
即便是出身于汤阴农家,岳飞也知汴梁矾楼的大名,他年轻人也好热闹,遂答应回去请示刘子羽。
目送岳飞离开,周三畏对秦桧道:“会之兄,少见你和一个武人能聊的那么投机。这是怎么了?”
秦桧道:“这是个识字的武人,且气宇沉毅。他能认出今上的笔墨,绝非普通武夫。”
“如此高的评价?”周三畏怔道,“可惜他是低阶的军吏,若想独当一面,还不知是何时的事。”
秦桧笑道:“即便做到一方藩镇又能如何?我大宋向来是文人治天下,武臣能对朝廷有多大影响?一旦真的有影响了,那也就危险了。”
周三畏低声道:“这次相府的差事若是顺利,明年你过了词学兼茂科,就该来京城当差了。想必在山东早已做得腻了吧。”
秦桧抱拳道:“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周三畏哈哈一笑,道:“心照不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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