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聊,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从父亲不在身边,聊到母亲的教导,再到建功立业,萧沅完全成了局外人。
小皇帝更别说,他垮着一张脸看着他的太傅和太保相聊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姐弟俩无奈对视了一眼。
见两位男子已经谈到了求学的事,萧沅不急不缓道:“本宫还记得幼时上京的世家贵族都在说丞相是个狠人,当满上京的公子哥儿都在招猫逗狗、不务正业时,丞相却将你送出上京,独自学艺。”
提及幼年,陆离也陷入了回忆,他有些怀念道:“是呀,那时候不懂父亲的苦心,他分明常年忙于政务,很少管我,却在我最无忧无虑的年纪逼着我离开上京,一个人在外求学。那时候还挺恨他的,让我看不见母亲。”
“可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不曾出京练就了这一身好武艺,大概今天的我同那些世家子弟并无区别。或是承袭父亲的爵位,或是在朝中担任一个无关紧要、甚是清闲的职位。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脸上带着庆幸与释然。
景暄端坐在几案前,一派淡然宁和,他面色和缓,即便是不笑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陆离说时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待人说完后,才笑着总结了一句:“可见人的成长过程是在同过去的自己和解。”
这话让殿中余人皆是一愣,好半晌,陆离仔细想了想,应道:“太傅所言极是。”
正在经历那些他所不愿的事情时,他愤怒过,埋怨过,可当一切苦痛都过去后,他发现他居然能够理解父亲的做法。
景暄这才缓缓道:“我幼时总是不理解父亲的一些做法,他自己不愿再入官场,亦不愿我入仕。却仍将他所见所学倾囊相授于我,这份难得在那时的我眼里,无疑是一份负担。可好在有母亲在旁开解协调,那些年也就过来了。方才见校尉特意求一份荷包里脊给自己的母亲,想必令堂也是一位温柔且具有卓见的夫人。”
景暄这一说直接说到了陆离的心坎里去,想起温柔的母亲,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豪:“我的母亲可不同于寻常夫人,她读过许多圣贤所写之书,十分有主见。父亲起初很忙,没有时间教导我,便是母亲在我身旁悉心教导,后来父亲得空了,母亲却不愿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愣是没让父亲再插手我的事。”
“令堂与令尊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位妻子,并无旁的姬妾,这在上京是极少的存在。”
……
时间在闲谈中流逝,当青衣提着装有荷包里脊的食盒走进殿内时,陆离同景暄相聊意犹未尽。可想着时间不早了,且这天气过于炎热,若是不快快回去,这菜怕是会变了味道。
他只得无奈告别。
走至殿门前,还不忘道:“景兄,有空再聊。”
景暄微笑颔首。
待人走后,萧沅促狭笑道:“看来太傅与陆离相谈甚欢嘛。”
景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笑得开怀的萧沅,心道,小没良心的,他这样来回曲折试探也不知是为了谁。
萧沅笑得前仰后合,瞧陆离那模样,分明像是遇见了人生知己。
连一直旁观看戏的萧璟都不由竖起大拇指,连连道:“太傅,高!您这招真的高!”
萧沅现下是可以确定了,陆离是个能用的人。
……
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城门边上,他们瞪大了眼仔细盯着新帖的皇榜,但大部分不识字,只得嘴里喋喋不休,有识字的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和三年七月初二,今朝廷意欲实施铁具官营,故兹今日起,有新矿者即刻上报官府,禁止私自开采,凡违此令者重罚。故兹告示。”
“铁具也要官营了?那咱们不是可以省好多钱?”
“得了吧,买不买得起还不一定呢。”
“胡扯,官盐都比私盐便宜,难不成官铁还比私铁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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