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宛若一方看不见的寒潭,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陆槐知道他这是不开心了,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莫舒明明是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眼神,这本该是经历了很多事的人才会有的。
可他随即又想到莫舒这个人总是这样,高兴不说,不高兴也不说,只会冷冷地看你一眼,随后转身就走,也从来都不会回头。
什么都让人猜,结果猜来猜去把自己也套了进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猜着。
我大概就是个傻逼吧,怎么会喜欢这个木头疙瘩,还喜欢了那么多年,至死都喜欢。
陆槐如此想着,终究是有些失落,一时思绪难平,连看着眼前的人都恨了起来。
到底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那些喜欢不是死了就能消失的,是镌刻在灵魂深处,哪怕他重生后依旧无法忘记的。
怎么就这么狠,情人做不成就罢了,兄弟怎么也不能做,非得让他们上一辈子那次之后就不再相见。
陆明发现儿子情绪突然不高,摸了一把他的头,朝莫志萍歉意地笑了笑,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小声问他怎么了。
陆槐小幅度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小孩子的情绪如同多变的夏日,顺便就变,令人捉摸不透。
莫志萍见状便低头对莫舒道:“莫舒,妈妈在你书包里放了糖果,你拿一颗给弟弟好不好?”
陆槐猛地抬头望去,眼里带着一丝希冀。
莫舒,我知道你有大白兔奶糖,你给不给我吃啊。
莫舒抓着书包带垂着眼,就是不吭声。
也没看他。
陆槐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果然还是这样啊。
他其实知道的,莫舒不会给他糖,上辈子就没有给他。就连他喂给他的那一颗,还是他爸没了那会儿,他太难过了,难过得不想活了,还是莫舒过来跟他说,陆槐不要哭,我给你糖吃,不哭了好不好。
他吃了,哭了一场,一辈子都没有忘记那个味道,很甜。
如今不同当年,他有了重来的机会,他不会让爸爸出事。
想来,莫舒的那颗大白兔奶糖他这辈子是吃不到了吧?
他其实真的好想尝一尝,甜甜的糖,甜到心坎上,心里好了,过往种种不如意,就都因此烟消云散。
瞳孔蓦地放大,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递到面前的糖果,他抖着唇,眨了眨酸涩的眼,小声嗫嚅道:“真给我吃啊?”
莫舒眸光冷冷:“嗯。”
朝阳划破云层,洒下层层晨曦,面前的人沐浴在金光里,虚幻得如同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仿佛还是在黄沙滚滚的沙漠里,他一遍遍念着那人的名字,那人出现在他面前,身影模糊,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直到一切陷入黑暗。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一声声,声声泣血。恍惚间,似帘子被人掀开,光芒乍现,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他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子,虚幻得一碰就散,又那么耀眼,他只是那样看着他,心里就涨得满满的,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陆槐怔怔地望着他,扬唇笑起来,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
他眯起眼睛。
是甜的。
我吃到了。
真好。
莫舒啊。
镇上只有一所幼儿园,陆槐与莫舒同龄,因此刚好就在同一个班上,都是大班。
莫舒在学校也不爱说话,总是趴着桌子睡觉,上课时老师组织活动也不爱参与,说了也没用。
他是安静的、冷漠的,孤独得如同一个来自异世的人,总是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听人说,他家里是城里的,后来他爸出轨,他妈就带着他走了,来了这个小镇。
调皮的孩子见他穿裙子还跟他们进一个厕所,总是笑话他,捉弄他,扯着嗓子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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