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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还没见过下雪呢,你带我出去看看吧?”聿儿有些虚弱,有点恳求的语气。

郑妈妈肯定是不肯的,“我的好姑娘,你就省省心吧,等你好了我们出去玩雪都行好不好?”

聿儿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郑妈妈哪冰冷的手掌,她一下子打了个寒颤,“您的手这么这么冷?”

郑妈妈忙忙把她温暖的小手放回去,笑道,“我这是露在外面才冷,一会儿把手往袖子里一藏就好了。

聿儿意识到什么,她这里都是这种情况,下人们此不是更加可怜?问道,“素魄、清光呢?明菊她们几个去哪里了?”

郑妈妈还是笑呵呵的,“清光不是在外面吗?刚刚还说下雪来着。”

聿儿不相信,挣扎着起来穿好衣服,郑妈妈拦也拦不住,只能给她系上厚厚的狐皮斗篷,她戴上风帽,咳了两声,还是打开房门,冰冷刺骨的风打在脸上,雪白的一片刺痛着她的眼,被窝里捂热的脸一下子热的发烫,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压了压斗篷帽,走出房门,清光在院子摆上了好几个盆子接着如鹅毛般下着的大雪,她看了看地面上雪的厚度,很显然今日并不是初雪。

清光见她出来,忙忙跑过来扶她,“姑娘怎么出来了,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聿儿见她穿着严严实实的,幸好家里准备的衣服够过冬了,“你在做什么?”

清光指着外面的盆子笑道,“素魄姐姐叫我来接点雪放在罐子里藏起来,明天夏天煮茶吃。”

聿儿笑了笑,又道,“其他人呢?哪里去了?”

清光一下子僵住,不一会儿又转了个脸,嘻嘻哈哈的,“她们都玩去了,这不下雪了吗?”

聿儿就知道她们有事情瞒着她,直直往后院走去。

“姑娘,姑娘您慢点”郑妈妈与清光在后面紧紧追赶着她。

她绕过花厅后面的游廊,到了后院,一个人也没有,她踮着脚来到半掩着的净水房,她推门进去,只见半大不小的房间堆着为数不多的柴火,灶上只烧着一小壶热水。

素魄和明菊、忍冬几人蹲在热水灶旁浆洗衣裳。

素魄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将冻得通红的双手藏到身后,“姑姑娘,您怎么来了?”

聿儿缓缓走过过去,将她的手从她身后掰过来,冻得通红,手指上还长了几个冻疮,她再将明菊、忍冬的手看了一眼,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是我带来的一等、二等女使,其他人呢?”

素魄笑着说道,“其他人早就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几个,还有三个不愿意走的现在也病了一个,另外两个在照顾她呢。”

聿儿点点头,转身回房,路上滑到冰碴子滑倒在厚厚的雪上。

她拂开郑妈妈要扶她的手,自己爬起来,她就病了一个月,府里那些人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难道说卢家最终目的不是和离,而是让她病逝?她一想到这里浑身战栗,不是冷的,而是害怕,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商贾之女而已,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的命可贵的很,卢家还出不起要她命的钱。

“咳咳咳”她感到无法呼吸,嘴里都是血腥味。

郑妈妈急忙上前用手帕接住她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啊”郑妈妈一看,竟然是鲜红的血丝,顿时眼泪控制不住,“姑娘,您又”

“没事,不用担心。”聿儿笑道,她这病久久不愈,没有药竟然算是酿成了一个小症候,她看了眼院子,白茫茫一片晃得她眼睛生疼,恐怕再这样下去,她撑不到开春,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郑妈妈扶着她回房卧下,立马出去跟那些守在门口的人又哭又闹,门口那些人也担心出事,还是答应去通报,郑妈妈才罢休,可久久依旧不见有消息。

门口的小厮听说聿儿咯血了也见了带血的帕子,有些害怕,去了平江阁,出来以后那小厮神情更加害怕,还是去了明珠苑。

和心也有些害怕,在讨张净有主意。

张净有坐在椅子上,神色明显有点不对,她也没想到覃予做的那么绝,“真的咯血了?”

“那小厮见过有血的手帕子,加上平北院这些日子的情况,奴看着不像是假的。”和心也有点慌,“照这样下去,徐氏那个小商女恐怕真的会没命。”

张净有深吸一口气,“此事我们本来就没有粘手,由着覃予去解决徐氏这个麻烦吧。”

和心蹲在张净有身边,有些担心,“可您是掌家娘子,徐氏要是死了,您首当其冲。”

“我虽然掌家,可手上干干净净,要是覃予能把徐氏解决掉,也是帮了卢家一个大忙,我最多被斥责两句。”张净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徐家逼迫我们娶了徐氏,徐氏要是自己熬不过去也不干我们的事,那件事也就过去了,我们家再也不受徐家威胁。”

“可二爷要是发现了”和心小声说道,“还有二夫人要是知道了平北院的事情。”

“怕什么,我们可是一问三不知,再说,就算被二叔发现了也是覃予搞得鬼,覃予不是发展了兰瑟这个眼线吗,二叔不可能会知道,婶婶从不关心这些,怕什么,母亲对覃予做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也是母亲默许覃予如此做,所以平北院什么消息也没有,明白了吗。”张净有有点警告和心的意味。

“兰瑟是二爷身边管事女使,她不说二爷就不会知道平北院的消息,可兰瑟老娘估计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我们再不放她回去恐怕不好,兰瑟要是离了二爷身边,二爷也不会让别的下人伺候,这可怎么办?”

张净有撇了她一眼,“就几天而已,暗中提醒覃予,让她看牢了平北院也就无碍,让兰瑟早去早回,她老娘的身后事将军府自然会有赏银。”

和心点点头,穿着坎肩披风出门去了。

素魄听见郑妈妈闹出动静,急急忙忙来到卧房,照顾她。

“不是说还有三个平北院的女使留下来吗?让她们来见我。”聿儿艰难吩咐道。

素魄点点头,抹着泪出去了。

不一会,三个女使畏畏缩缩走进来,两个稍大点的女使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使过来,素魄将她们带到床前。

那三个女使行了个礼,“娘子。”

素魄扶着聿儿半坐起来,聿儿又重重咳了几声,嘴里血腥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聿儿有气无力问道。

“奴叫悠然,她是拂袖。”站在最前面的女使拉着身边的女使说道,她又将另一个十二三岁的女使弄到身边,“她是三奴。”

那个小女使脸色很不好,估计也病了不短时间。

“你们可都是原本将军府的人?可是家生子?”

悠然点点头,“我和拂袖都是家生子,三奴是买来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为什么不走?”聿儿看着她们。

拂袖此时说话了,“我和悠然虽然都是家生子,可我们爹娘都是在外面做些杂事的,好不容易塞了钱才为我们谋得了内院干活的机会,我们要是走了没有门道也只能回到外院去。”

聿儿嘴角一笑,她就知道是这样,不然怎么会有人跟着她在这种地方受苦,“很好,不过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想不想搏一搏?”

拂袖、悠然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聿儿示意素魄扶她起来,她这次语气足了些,“你们要是想留在内院必须要有一个强且可靠的人帮你们撑着,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我,要是我出了事,你们一样是被打法出去的命运,你们要是能助我拜托着困境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拂袖、悠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悠然问道,“可是,全府都知道娘子您呆不长久。”

聿儿轻笑,果然懂得权衡的女使才是能做事的,“所以,你们选,要不要搏一把。”

那个叫三奴的小女使点点头,“我要。”

悠然看了她一眼,拂袖扯了扯悠然衣角,显然决定权在悠然那里。

“好,娘子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悠然依然决然,道。

聿儿微微一笑,“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悠然磕了个头,“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

“好,我要你们出去。”聿儿说道?

悠然不解。

聿儿又道,“你们出去找机会去城西一个叫隆一酒家的地方,将我的情况告诉那里掌柜的就好。”

悠然所有所思又道,“可我们出不去。”

素魄明白了聿儿的意思,说道,“娘子的意思是叫你们出院子,回到外院。”

聿儿点点头,悠然恍然大悟,看着三奴,又与聿儿说道,“娘子,三奴还小,现在还病着,不顶事,就让她呆在这里吧。”

聿儿点点头,素魄将她放下,带着三人出去了。

直到晚间,素魄在后门对着拂袖、悠然又骂又使唤的,门口的小厮见了,还有两个婆子来看。

夜里,聿儿满头大汗,眉心紧蹙,汗水浸湿了亵衣,梦里,将军府此时变成了长着牛角虎牙龙须,怒目圆瞪,浑身血红的妖怪,正张着血盆大口,追赶着她,把她一口一口吃掉。

咳咳咳

她突然惊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郑妈妈坐在床边轻抚着她,素魄又给她塞了个汤婆子,清光也穿着薄薄的亵衣在她被窝里抱着她,给她取暖。

“取药来。”素魄见她平静了些,与身边的忍冬说道。

忍冬行了个礼,不一会端来一碗药,给聿儿灌了下去,郑妈妈给她漱口,又给她吃了个糖。

聿儿迷迷糊糊的,透不过气,郑妈妈给她换上干爽衣裳,她冷的发抖,牙根在打颤,清光坐在床上卷着好几张被子抱着她后背,“姑娘不怕,不冷了、不冷了。”

清光年纪小,身子总是温热温热的,这些日子素魄、郑妈妈一直没舍得清光干活,就是让她专门照顾聿儿,充当聿儿的小火炉。

明菊给她又换了两个汤婆子放在她脚下,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素魄端着药坐在她床前,等着她醒,可她迟迟才醒,一醒来便咳得不行,一碗药灌下去才勉强好些,她定了定,“怎么样,人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她们母亲将她们领走了。”素魄小声回道。

“那就好,不过她们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机会把消息传出去。”聿儿说道,随即咳了起来。

“姑娘,您……”素魄从不轻易泪目,现在却红了眼眶。

“我们还有多少药?”

“风寒散没有了,安神药还有几剂,降火茶也还有些。”素魄答到。

她微微一笑,“把所有药都拿过来,我看看能不能凑一剂新药撑着。”

素魄哎一声,将她放到床上,盖上她那件猩红狐皮斗篷。

不一会,素魄抱来几包牛皮纸包着的药材,她挑挑捡捡,勉强捡出几副风寒散,虽然不是药材不完整,但也能勉强再支持些日子。

随后,她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是不屈的神情,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在熬到开春。

“咳咳咳”

她没忍住,嘴里猩红的液体吐在雪白的手帕上,像极了漫山遍野曼殊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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