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想不通了,你费这个劲干嘛呢?”
穷折腾,吃力不讨好。娘舅先前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眼前一问又不然。
他猛然觉得这厮就是存心的,存心不叫老周痛快;要不就是,“女朋友在和你闹?”
“?”周恪说你这怎么越猜越没谱。女朋友是有的,但是,他还犯不着痴情种到为真爱逃婚的地步。
这点他其实很肖似周孟钦,功名桥与儿女道,再好选不过了。
舅甥俩掰扯起这些,必齐听得似懂非懂,她突然觉得,她对周恪的印象时好时坏,就好比眼下,他又从那个可亲可敬的大哥哥,无缝切换成贼心不死的老狐狸。
必齐不禁想起《乱世佳人》里,那个“巴特勒船长”。那日看电影必昀就问过她,如果你是思嘉,白瑞德还是阿希礼?
必齐不假思索:阿希礼。这样温良恭俭的人物,值得被思嘉记挂十几年,如明月,在天上;亦如挺拔静默的树,在人间。
而白瑞德,不喜欢,太坏了。思嘉在房里对阿希礼示爱,他在沙发上瞌睡偷听到了,不仅不以为耻,还奚落思嘉:小姐,你也不是一个淑女。
真真是个披皮的流氓痞子!
必昀到底多个六岁,口味比小妹海多了:是我就两个都要。
必齐不敢苟同:没有人可以一次性喜欢两个人!
那样和她父亲、和周家大伯有甚区别?
此刻,必齐细忖着娘舅威慑的那番话,她内心那杆秤又开始虚无缥缈地摆了,要是恪哥哥当真被父亲严惩的话,那她的愧疚只会比现在更多。
于是乎,趁着舅甥俩聊得出神,就偷偷去包里拿手机,她想给姐姐发短信,告诉对方,他们在娘舅家。
可实心眼的人又下不去手。太难了,包庇和打小报告一样地讨嫌。
必齐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叫韩笑,班主任向来的规定是早餐不给带进班里吃。有一回,韩笑实在赶不及,就把包子揣在兜里带进来了,结果被班长披露到老班那里,她站了一个上午的黑板。
以及,必昀当初早恋败露,也是同学告发的。
她恨透这样的行为。正如姑姑教诲的,
德是自律不是他律,动辄就举报实在不是个好心气。
不等必齐想好,周恪发现她的小动作,当即来抢手机,“施必齐,你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
“还说没想!”那屏幕上赫然的短信编辑界面,收信人备注是姐姐,周恪气不过,“你有心吗?你居然想告发我!你这样和地下党那些汉奸反贼有什么区别?小小年纪学来这些个坏风气。”
“我没有!”必齐冤枉得想哭。
“你就是。”喝酒的人逗她,“日久见人心呀,施家老二竟是个坏孩子。”
“我算惹不起了,当初还好心肠地救你,今天怕你被连坐,逃命也不忘带上你……”
“你就这样还报我?白眼狼,驴肝肺,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
“真心错付了。”
“……”必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娘舅看不下去了,“你省省罢,欺负一个小丫头,也好意思的。要我说,你们俩泥佛对土佛,逃不了多久,早晚要面对,还不如早早被招安。”
周恪还想说什么,必齐夺回手机,她朝他纠正一点,“我根本没准备发!只是……犹豫了一下下。”
“偷了和偷了一点点有差吗?”
必齐理亏了。周恪倒也恢复正经,他想让她明白,“正如娘舅说的,横竖是一死,那么你这条短信就没必要发,也没必要去讨这个嫌。”
歹人有一个就够了,他来当。
“可是你主动自首早早认错,周大伯才可能饶你呀!”
话音甫落,周恪即刻愣在那里,心里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小丫头还挺熨帖的。
他去薅薅她雨湿的头帘,再安抚的语气不过,“不要紧,我怎么着,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没说完,院子外边一阵动静,周家的人不知靠着什么找来了。
周孟钦几乎破门而入,那脸都乌青乌青地。
而周恪平静起身,来啦,他话家常的口吻,也及时截住老头刮下来的掌风。
“周董,人前不训子。”他提醒父亲,我跟你回去,别败了娘舅吃饭的兴致,好吧?
娘舅当即跃起想帮着解围,被老太太一个眼风逼回去。
她跺跺拐杖拿起老祖宗的威严,“恪小子说得对,人前不训子,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但周孟钦我也提醒你,你把你儿子哪里打坏了、打残了,我女儿就在那山上一举一动地看着!”
话完,众人蜂拥地去了。
一并跟来的还有姑父。旁余话没有,只拽着必齐上车。
周怿也急忙过来关切她,没吓着吧?
必齐摇摇头。没空回答,她看着恪哥哥被押上车,心里像倒了五味瓶。
车子疾驰而去,她惊魂未定地坐到车里,手机忽地响了,那人不知何时摸走了她的号码,
用祁瑞的手机报平安:
记着,下回带你过来量身高。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