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仅说:“因为我已经换过了。”
让他这一说,裴箴言才发现陆仅身上的衣服确实换了一套,刚才是黑色,现在是深灰色。
裴箴言活到今天没有这么麻烦的道理,话说着陆小猫从窗台蹿下蹦上了床,四仰八叉往床中间一躺,他顿时找到反击点:“难道陆小猫就很干净?”
陆仅没说那是因为陆小猫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把自己舔的干干净净,因为他怕自己那么的话,裴箴言这个不省心的就会往自己手上舔一口然后来恶心他。
有时候人不能讲道理,不讲道理才能将对方一招毙命。
陆仅:“陆小猫是我儿子,你呢?”
裴箴言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咬牙找事情:“那我只能裸睡,我没有干净的睡衣了。”
有是有,只是他不想惯陆仅这臭毛病。
陆仅打开柜门扔了一套出来。
这下裴箴言找不到借口了,但他又不甘心让陆仅牵着鼻子走,遂发起一记深入灵魂的拷问:“那如果以后你老婆不答应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怎么办?”
陆仅关柜门的动作稍顿。
“陆全,你这样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裴箴言拎起睡衣,苦口婆心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肯答应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歧义,连忙补充:“我是说答应换睡衣啊。”
“闭嘴吧你。”陆仅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上我的床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这床是自己要上的,裴箴言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骂骂咧咧地开始着手脱衣服。
陆仅仓促间别开了目光。
裴箴言凭空捕捉到一丝微妙,他猛地记起陆仅是去卫生间换的睡衣,须臾之间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下意识有种犯错感,好像自己在耍流氓,在做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
神思混乱之际,陆仅重新抬眸看过来,面色如常,看起来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旧的别扔床上。”
“靠。”裴箴言回过味来了,不但是骂陆仅龟毛,更是骂自己昏头,两个人都是男生,换个衣服有什么可避讳的,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邪了,起因只是因为陆仅刚好别开目光。
陆仅去卫生间换衣服,应该也只是刚好去刷牙洗脸所以顺带在里面换了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坦坦荡荡,裴箴言利索地把睡衣睡裤都脱了下来。
男生浑身上下只剩一条黑板条纹的四角内裤,宽肩细腰长腿暴露无遗,是一具拥有这个年龄特有的单薄、又不失男性力量感的年轻躯体,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灯光照得更加晃眼,随着骨骼走向起伏有致,凸起处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陆仅熟视无睹,拍拍陆小猫的肚皮,说:“滚你自己窝里去睡。”
然后又朝中央空调送风口点了点下巴,对裴箴言说:“空调温度打高点,昨天你抢我被子,后来我把空调关了。”
他神情略显困顿,眼皮半耷拉着,估计有昨天抢被子导致没睡好的缘故。
陆仅越是一派如常,裴箴言越是觉得刚才的自己荒唐。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会提换厚被子的无礼要求,但现在他心头的惊悸尚未平息,没有多余的精力唱反调,于是配合地应下了,套好睡裤走到空调面板处调高温度。
回来顺便落了灯。
灯一灭才有夜很深的感觉,裴箴言凭着对陆仅房间的了解,摸索着来到床前,把自己直挺挺摔了进去。
他滚了一圈裹好被子,把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含糊说:“gdnight,br。”
陆仅翻了个身,说:“嗯,晚安。”
“干嘛破坏队形。”裴箴言嘟囔。
陆仅很无奈地纠正:“gdnight,br。”
裴箴言终于找不出茬。
世界都安静了。
裴箴言没有闭眼,直到他的眼睛渐渐适应漆黑能够视物,他发了会呆,铺天盖地袭来的困意迫使他闭上眼睛。
空调调高了五度,但半梦半醒间裴箴言还是觉得四肢发凉,不至于冷到受不了,但总归不舒服,他蜷缩起身子,本能寻找热源。
热源就在咫尺之外,裴箴言一点点挨过去,感到身体渐渐被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温度包裹,再靠近些,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他把四肢都贴了上去,隔着薄薄的睡衣汲取热量,整个人渐渐舒展开来。
这正是他最喜欢的内外温度差。
意识渐渐下沉,直到陷入沉睡。
再醒来是因为身边的人移开了,裴箴言不确定自己究竟睡了多少时间,但直觉并没有太久,应该差不多就三五分钟的时间,他一点点清醒过来,感受到床垫的起伏,陆仅坐起身下了床,然后轻手轻脚来到空调面板处,关掉了冷气。
轻轻的“滴”声在寂静深夜很突兀。
再回来的时候,陆仅没有钻回原来的被窝,而是来到原本裴箴言睡的那半边位置,盖上被裴箴言遗弃的那一床被子。
裴箴言始终闭着眼睛,没有让自己彻底回归现实,但他能辨认出自己胸臆间泛起的情绪叫失落。
明天该回自己家睡了,他想。一直赖在陆仅这里,真的很奇怪。
随着天亮,裴箴言那点失落消失得无影无踪,陆仅叫他起床,他无精打采地睁着眼睛,对视的瞬间脑海里回忆起昨晚的那一幕,发现连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昨晚的逻辑。
陆仅关了空调回来当然会单独睡一床被子。
不然呢。
换了谁都会那么做,又不是情侣。
唯一的解释是夜深时分容易无病呻吟。
满血复活的裴箴言跟陆仅一前一后抵达明辉,又要开启新一天的装不熟。
早自习下课,各组组长和各科课代表开始催收作业。
豆芽菜的生物作业仍要求立马交上去,不得延迟,不得缺份。
“市花,今天做了吧?”课代表重点关注了裴箴言。
“当然。”裴箴言信心十足地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来,正要递给组长,他的视线注意到课后一练上面的名字,触电般收了回来,还警觉地往旁边看了一圈。
课代表、组长和周围同学都注意到他的反常,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不好意思,忘了我又没做。”裴箴言说。
“我靠,你牛逼啊!”鲁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忘了昨天豆芽菜那小老头有多气?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裴箴言把写名字的那面摁在胸前以防被人看到,面无表情地说:“说对了,我就是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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