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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你可知错?”张安夷的声音很平静。

张安朝只觉得头顶的压力更大,头低得更低了:“二哥,我知道错了,是我荒唐。还请二哥救救水心,救救我的孩子。”

张安夷看着他叹了口气。

身为张家唯一的庶子,不得老尚书老夫人重视,张安朝夫妇二人平日里在人前总是一副低调的模样。可这只是表面,他心中的不服气和对世态的不满张安夷能看得出来。而且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和善与软弱只是因为庶子的身份,若是有一日让他翻身,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他恐怕会比谁都狠。

张安夷将他弯得几乎要蜷曲到了一起的脊背看在眼里,问:“你如觉得我能帮的了你?”

“二哥!”张安朝猛然抬起了头说,“二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祖父祖母一定会听你的。”

对上张安朝满含期待与乞求的目光,张安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轻声叹了口气说:“我确实有办法。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看着张安朝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继续说:“让三弟妹去京郊的庄子上,等过了国丧,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

庄子上的日子有多苦?

张安朝犹豫了一下。

只听张安夷说:“还有,你也一起去。先前的会试你会落榜皆是因为你心中不静,想着的东西太多了。两年后又是春闱了,你去庄子上将心静一静,好好温书。”

先前张安朝准备春闱的时候最介意的就是跟他一同参加的张安夷,觉得自己一定会比他好,谁知最后却落了榜。

心中的想法被他隐晦地揭穿,张安朝只觉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脸上泛红,垂下了目光道:“是,多谢二哥。”

“好了,准备回去收拾吧。”张安夷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看着张安朝弓着背走出书房,张安夷那双眼睛里晦暗不明。

由他出面,再加上老夫人也是不忍心,老尚书便答应了听他的,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

看着这个自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孙子,老尚书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说:“你大哥心眼太多,你三弟又是个糊涂分不清好歹的,你四弟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安夷,这一大家子恐怕以后要拖累你、让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张安夷恭敬地低着头不语,似乎已经想到了。

“安夷,若是有一日祖母祖母不在了,这些人恐怕也是各有心思的。到时候还望你能照顾好张家,尽量地帮帮他们。”平日里严肃的老尚书看着糊涂的小辈们,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担忧。他这一辈子官至礼部尚书,受人尊敬、受武帝信任,一度荣耀至极,可偏偏儿子没有一个有大出息的,孙子里也只有张安夷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终于崭露头角。

此子将来必有大作为。

他只能将这一大家子托付给这个最出息、也是他最了解的孙子。

整个家族的重担背负到了肩上,张安夷依然是一副温和清俊的模样。他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慌张和被压垮的迹象,唯独头低了低,恭敬地对老尚书与老夫人说:“祖父祖母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他不是那种会将心绪表露出来的人,所有的担当、困难、筹谋,都被他掩藏在了眼底,留下的只是面上的轻描淡写。

也偏偏是这副高深的模样,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之感。就如同成亲第二日新妇敬茶之时,他拒绝了老尚书给他安排官职,要参加会试、入翰林的时候一样。只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质疑他了。

三日之后的清晨,张安朝与陈氏在张安夷的安排下,悄无声息地坐着马车离开了张家。

四月,武帝宣布巡行山东、湘西,颁诏天下。

诏内恩款十三条,且谕,一应沿途供用,皆令在京所司储备,毫不取之于民。凡经过地方,百姓须各安生业,照常宁处,毋得迁移远避,反滋扰累。

并且,武帝公布了随行人员。

内阁里,洛阶徐厚年事已高,再加上还要他们处理一些朝中日常事务,便带了宋学士,还有年轻张安夷。

后宫之中,在列的只有阮妃与一个贵嫔。

因为太子体弱,再加上武帝有意要培养,便将他留在了京中坐镇,皇子之中独独带了永安王谢昭。

除这些之外,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高严以及一些朝中官员。

因为齐有光一案杀了太多大臣,如今填补进来的大多是年轻官员。这些年轻官员之中许多人都是没有派系的,武帝有意培养他们,这次巡行带的官员普遍也偏年轻,沈未也在其中。

此次巡行之地也很有深意,皆是涉及齐有光贪污一案的地区。这些地方虽然远在京外,但是受到的动荡不比京城小。武帝此番为的是问俗观风、观民察吏、加恩士绅以及培植士族。

因为加恩士绅和培植士族亦需要女眷,所以代表后宫的阮妃在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臣妇随行,阮慕阳身为张安夷的夫人,也有幸在其列。

这将是武帝此生这最后一次巡行了。

临行前一日晚上,阮慕阳检查着准备好的行李,心中感慨。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永安王府中凄惨度日,借酒消愁,甚至还试图挽回谢昭的心。而现在,她竟然有机会随行武帝巡行。

果然只要愿意去尝试,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她忽然很珍惜这样再活一世的机会,想以后过得更加好。

将阮慕阳那超越了年龄和时间、毫无由来深沉看在了眼中,一身常服的张安夷走近问:“夫人在想什么?”

阮慕阳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道:“我在想,如今我也算是妻凭夫贵了。”

被她这番话取悦,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倚仗与依靠,张安夷在阮慕阳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腰说:“夫人太过谦虚,说来一开始还是我高攀了。”

现在京中人都说她阮慕阳运气好,虽然没做成王妃,却嫁了个阁老。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揶揄,她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与她平日里端庄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眸光流转,看得张安夷眸色深了深。

阮慕阳却不自知,想起了去了庄子上的张安朝和陈氏夫妇,倚在他怀中说:“三弟妹如今有孕在身,庄子上比不得家里,不知道在那里如何了,照顾的人周不周到。今天老夫人还隐约提起了这件事。”老夫人虽然看着严肃,对张安朝这个不是嫡出的孙子很冷淡,但毕竟都是张家的子孙,心中也是关心着的。

到了春日,衣衫轻薄了起来,隔着薄薄的衣物,张安夷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手在她腰间慢慢地游走了起来,嘴里却还是一副正经的语气说:“他们带去的人不少。我也吩咐过了,想来是不会受什么苦的。”

阮慕阳点了点头。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不安分,立即动了动想远离一些,却被他禁锢住,一同倒在了床榻之上。

“明日便要动身南下了。”阮慕阳身上发软,声音里也带着娇气。

张安夷伏在她身上,手沿着她的腰际慢慢向上,说道:“放心,劳累不到夫人。”

国丧未过,阮慕阳想着他不会如何,可是还是觉得羞赧。虽然说了不行房事,可是她却也因此见识到了他的各种花样,她全身上下几乎每个地方都没有逃过他的手心有时候她觉得这些更加羞人,也更加折磨她。

身体被湿热的感觉包围着,阮慕阳觉得难耐极了,手无助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在锦被的衬托下,白花花的细嫩极了。

随着张安夷的作恶的手越来越向下,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细碎了起来。

浑身发软,滚烫的身体唯独贴着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可这像是饮鸩止渴,一丝舒适的凉意后迎来的是更难耐的热。

她几乎都要哭着求他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张安夷与阮慕阳的动作的都停了停。

只听莫闻小心翼翼地道:“二爷,有人找。”

“不见。”张安夷回答得毫不犹豫。趁着停下来的间隙,他目光幽深地看着阮慕阳眼中带泪,乞求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的气息急促了起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强势让她只有任他摆布、臣服他的份。

意乱情迷间,阮慕阳听到门外再次响起了莫闻的声音。

“二爷,是沈公子。”

听到“沈公子”这三个字,阮慕阳忽然清醒了过来,如同一盆凉水浇下,眼中恢复了清明。

感觉到伏在自己身上的张安夷有要起来的意思,她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还存着几分缱绻的眼中不自觉地带着恳求。

张安夷只当她是被他撩得难受,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温柔地说:“夫人竟然这般粘我了。”

阮慕阳也没有否认,只是主动地回应了他几下。

唇齿交融,发出了让人脸红的声音。

阮慕阳咬了咬牙丢弃了往日里的端庄,压下了心中的羞涩,伸出腿勾上了他,眼中带着几分媚意,声音娇软地说:“二爷能不能不去?”

她破天荒这么主动的动作张安夷的呼吸更加粗重了,也更加取悦了他。他勾起唇,贴着唇与她低声呢喃道:“夫人这是在要我的命,再这般留我,怕是明日动身虽圣上巡行都要起不来了。”

虽是这样说,但是张安夷一向是自制力极强的人。

在阮慕阳唇上又吻了吻后,他拉开了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语气里带着娇惯,哄着她说道:“沈四空这么晚找我怕是有事,我去一下。”说着,他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衣服。

温热的身体离开,阮慕阳瞬间觉得身上和心中都发凉。

温存了这么久,她几乎已是衣不蔽体,而他只是掉了腰带、衣襟稍微有些凌乱罢了。这也如同他们两个的关系一样,似乎永远都是他在不动声色地做着主导,而她始终看不透他、猜不透他。

看着张安夷出去,阮慕阳木然地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了身上,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她通过算计才嫁给了他,却在他的娇宠之中慢慢沦陷,像是把心也丢了。

现在这副模样,这是她该的。

前来找张安夷的沈未被莫见带去了张安夷的书房,等了许久才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

冷着张脸转过身,看到张安夷那张白净的脸上带着些红,眼中的余温未退,浑身带着一股平日里没有的缱绻和吸引力,沈未立即猜想到了他磨蹭了这么久才出来是为何,红着脸移开了眼睛,皱起了眉。

张安夷却是一副坦然的样子,露出了平日里的温和,问:“沈兄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沈未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张英气的小脸上满是嘲弄,语气尖锐地说:“张二,我找你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

张安夷离开后许久没有回来。

其实有同僚晚上来找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偏偏阮慕阳知道沈未是女子,知道沈未入朝为官是欺君!

她觉得张安夷八成是知道沈未是女子的。若是这样,张安夷便是包容她欺君、甚至是帮着她一起欺君!欺君是要被砍头的,什么样关系才能让张安夷不顾性命帮着她欺君,想来必然是很亲密的。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安夷终于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阮慕阳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武帝此生最后一次巡行开始。随行的宦官宫女、大臣以及妇人近百人,队伍浩浩荡荡。

经河间、献县、平原、禹城,队伍于一个月后至济南府。

休息了一日后,武帝便带着皇子和大臣接见山东巡抚以及济南知府等大臣,询问民情、考察政绩。

因为齐有光贪污一案,整个山东从知府到巡抚几乎都换了一遍。是以山东的官员们面见圣上的时候心中仍是带着忐忑,恐被上一任迁怒。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对于阮慕阳这样的妇人们来说是有些吃不消的。好在她们除了要与一些地方官员的女眷往来之外,并无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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