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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剧烈的撕扯感痛醒的,人还没醒,便是疼得撕心裂肺的喊叫出来,剧烈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褥子,疼的哭出声来。

“用力啊!王妃,您要用力!不要泄气,使劲儿!”

身旁传来噪杂的高喊声,她分不清谁在跟她说话,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有很多手在自己下腹那里动来动去,所有力气都放佛被抽空,只余下灵魂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她。

“钊熠,你在哪里”

她流着泪,睁着通红的眼眸,费了很大力气转过头去,盯着门口,见自己躺在炕上,屋子里全是些上了年纪的婆婆,乱哄哄地,就是没看到自己急切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那个自己放在心底里,骗了她,监视她,保护她,宠着她,让自己又怨,又恨,又爱的人。

她流着泪直直望着门口,他不在,他真的不在自己身边。

“钊熠,我真的好痛”

“王妃,快别说话了,您要用力!头出来了,使劲儿,别想别的,放空心思,把孩子生出来再说别的啊!”

跪在炕上的好几个婆婆都在劝葚儿,说话的这个婆婆正在给她接生,瞧着她有些气若游丝,赶紧吩咐地下的人端水的端水,准备剪刀的准备剪刀,自己又是不间断地高声规劝葚儿。

身下的撕扯感由不得她不用力,她被动地使劲儿,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东西正在慢慢从自己身体里滑出去,这种痛苦,让她生不如死,苍白着小手拿起来就要放嘴里咬,一旁按着她肩膀的一个婆婆眼疾手快,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棉布,同时给她打气,“王妃别咬自个,您要坚强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葚儿猛然感觉心神一松,身体都轻快了些许。

但是还没等她歇口气,肚子又是一阵撕扯地痛感袭来,让她猛地揪住了身下的床单,“啊!”地高声哭喊出声。

“王妃,憋着气,别气馁,还有一个没出来呢!”

谁知,葚儿生了一个后便是用光了所有力气,心神渐松,意识都开始涣散。

这让给她接生的那个婆婆骇得瞪大了眼珠,这还有个在肚子里呢,只出来个头和肩膀,再这样下去,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

几个婆婆轮番上阵,又是给她保暖,又是在她耳边不间断地提醒她不要睡,剩下的婆婆便开始使用外力慢慢从她身体里将孩子拉出来。

这过程痛苦极其残忍,痛的葚儿猛然睁大了眼睛,撕心裂肺的挺起肚子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她挣扎的动作过于猛烈,几个婆婆不得不使了大力气按住她。

楼钊熠刚一下马,便听到葚儿痛到变声的呼喊声从屋里传出来,素来冷静淡漠的脸上浮现恐惧害怕,扔下缰绳就跑了进去。

他收到胤斐的传信便往这边赶,不顾长公主的威胁,丢下了所有,也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迎面过来一个婆婆,抱着孩子跟他请示,“王爷,王妃生了小世子,恭喜王爷”

然而她的话还有一半卡在喉咙里,就见楼钊熠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婴儿,那眼神,骇得她下意识抱紧孩子,抖着身子退后了一步。

他径直越过众人,走到葚儿跟前坐下,身旁的婆婆们围过来都劝解着让他出去,说产房污秽,男子不能踏入,可他就像没听到一般,直直望着葚儿苍白的面容,轻声道:“葚儿,我回来了,你要扔下我吗?”

葚儿感觉浑身都在扯痛,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只听到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淡淡回响,那声音如此熟悉,就像回响在自己耳边千年一样,想要忘却,却像印刻在心脏般,抹不去。

肚子里的撕扯还在继续,她实在没力气见来人是谁,只将全部心力放在了生产上,手却下意识死死攥住了楼钊熠的手。

她感觉有一股股的热流从身下涌出来,将褥子全都染红,便是连抓着楼钊熠的手都逐渐松开,给她接生的婆婆全都惊骇地停下了动作,看着越来越没力气的葚儿,不知所措。

有一个颤颤巍巍地跟楼钊熠哑着嗓子请示:“王爷,王妃王妃大出血,这,这,在不采取措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保小”葚儿气若游丝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她已经渐渐闭上了眼睛,却还是一只手死死护住肚子。

楼钊熠望着她,眼中满是戾气,阴沉着脸,没理会葚儿的话,转头扫了一眼她肚子,见第二胎多半个身子已经出来了,小人儿也是被夹在母体肚子里,脸蛋憋得紫红,瞧着也是气若游丝地出气多进气少。

双手攥成拳头,冷冷盯着那小胎儿,淡淡道:“将大人给我救下来,孩子若是出不来,就掐死吧,别拖累大人。”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静若寒颤。

他的声音实在冷漠非常,像修罗一样,本来就要昏死过去的葚儿猛然僵直了身体,受惊般睁开眼睛,待看到确实是楼钊熠回来了,尖利着嗓子骂他,“楼钊熠,孩子要是保不住,我恨你一辈子!”

“你活下来在恨我吧!”他亦是冷眼盯着她,继而又垂下眼睫,满脸柔色地望着她,音调有些不稳,“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葚儿,活下来”

“是啊,王妃,孩子大半身子已经出来了,就差一点儿,您用点力,婆子我保证将孩子平平安安地接生下来!”一旁的婆婆赶忙给她打气。

葚儿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眸恨恨地瞪着他,他亦是如此。

好在她仿似有了力气般,将自己仅剩的力量全都使出来,用尽了全力,围在一起的几个婆婆也是跟着帮忙,终于将孩子给接生了出来。

可是那孩子一出来便是没声,婆婆抱着拍了几次,才颤颤巍巍地哭了出来,声音也不似第一胎那般洪亮,整个小人儿瞧上去瘦瘦弱弱地。

葚儿早已昏死过去,身下流了一滩血,几个婆婆又是给她擦身子,又是给她做这做那,胤斐也进来给她号脉,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上午,总算是将她的血流量止住了,可经过这一次,葚儿的身体也算是彻底好不了了,伤了元气不说,怀孕期间受了很多刺激,导致早产,连带着身体抵抗力也下降了。

她一直昏睡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才幽幽转醒,醒来就见到桑桃儿正坐在自己旁边,端着一个碗用勺子搅着。

“你醒了,原以为你还要继续昏睡呢。”她淡淡笑了笑,搁下碗俯身低下头,幽幽看着她,忽然诡异一笑,猛然间掐住她的脖子,厉声笑道:“去死吧!”

葚儿浑身没力气,还很是虚弱,抬起一只胳膊想要阻挡她,却见桑桃儿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她的胸口就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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