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笑,手指轻佻地滑过他的脸庞:“你好看。”
白誉京几次要我,直到,“望西洲”那边没什么动静了。他才松开我,在水中提起裤子扣上衬衫。而我的衣物,却无处可寻。我什么都没得穿,巴巴望着他。穿着衣服湿漉漉走在路边,和不着寸缕走着,完全是两个概念。
眼见他上了岸,我身心疲惫,还要咬着牙恨白誉京。
不过很快,我就松了口气。同样衣冠楚楚的陈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拎着大纸袋。我往岸边游,隐隐约约听到白誉京说:“转过去。”
陈隽回得恭敬:“是。”
白誉京从纸袋拿出浴巾,半弯着身子,迎接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他伺候得舒服,他似乎挺轻松:“快点上来,别让别人看见你。”
我仰着脑袋,弯眉一笑:“要是看见了呢?”
“先上来。”他转移话题。
我没坚持,早就想脱离阴森森的湖水了。我刚一离开水面,他的浴巾就覆上我。他的动作很快,大浴巾裹住我后,他把我横抱在怀里。抱稳了我后,他吩咐陈隽:“走吧。”
陈隽自然应是。
抱着我走的过程,他解答我:“如果被看见了,我挖了那些人的眼睛,然后,扒了你的皮。”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我瑟瑟发抖,回:“那你不如杀了我。”
他深深望我,一本正经道:“嗯,会考虑。”
再度让我惊讶的是,陈隽替我和白誉京开车门时,手里提着我的高跟鞋和包。他在我窝回座椅后,轻轻把高跟鞋放在我脚前,而后把包放在我身边。没给我机会多看他一样,他快速关上车门,旋即又坐上了驾驶座。
白誉京大手一捞,从后备箱拿出另一个纸袋:“换上。”
说话间,隔板生气,陈隽再也看不到我。可白誉京可以,我望着他。很是不情愿。
他很是无所谓:“我送你回邹家,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这样回去。”说话间,他的目光近乎轻蔑地落在包裹住我的浴巾上。
他如此一说,我不得不换衣服。做过很多次,当着他的面穿贴身衣物,我始终觉得不自在。想到晚上一系列的事,我始终心有余悸。我一刀子下去,章金义失血过多会死吗?我算正当防卫吗?有人及时赶过去,如果他没事,会不会死咬着我不放?
这一刻,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教训陈璇了。看了眼坐在我隔壁发际依然有湿意的白誉京,我告诉自己,绝不是现在。
车内仍旧尴尬得诡异,我突然问:“你不需要换下衣服吗?”不管是谁,穿着湿濡、黏稠的衣服总会不好受吧?
他睨我一眼:“你想看?”
我自讨没趣,咳了声,别扭地转到一边。
水中位置不好,舒服、快意多在他。当然我肯定被他撩拨得很高兴,缴械投降那种。可事后,我身体的疼痛会提醒我。因此,对他的挑逗,我尴尬且生气,不想回复。
他乐得清闲,没多说话,偶尔对着手机手指飞舞。大多时候,他静坐,保持沉默半点关于章金义的事都没提及。
我慌张,但不至乱了阵脚。
到了邹家后,我谢过走人。正好被沈管家撞上,沈管家年过半百,眼神却锋利,颇有审时度势的狠劲。他正好迎上我:“二小姐,最近白先生,似乎总送您回家。”
我被拦得突然,倏忽意识到:白誉京每次接送确实不加遮掩。
我编了个谎话搪塞:“白总周末让我加班,送我回来可能是因为爸爸和姐姐的关系对我表示下歉意吧。”
“哦,原来如此。”沈管家道,多少言短意深。
我表现得像初生牛犊,眨着眼睛,无辜地问:“沈管家,我是不是什么做得不对了?”
沈管家笑得十分和蔼:“没有,二小姐您多虑了。二小姐请进吧,这天气预报说会有雨,走慢了,指不定被淋着呢。”
“好,谢谢沈管家。”我不缺礼貌。
我往里走是就僵住脸:沈管家是沈佳遇的人,我没忘。
到了富丽堂皇的客厅,许知晓上前迎接我:“二小姐,您回来了。”
我问:“家里没出事吧?”望西洲的事差点耗了我半条命,但我知道大早上邹瑶对我的陷害。
许知晓回说:“没事呢。”
我没多说,上楼,那些恶意打量我的佣人,看见我,还是会笑吟吟喊声“二小姐”。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最有权力的人披着张皮,底下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专心在想章金义的事。之前我还真是浑身恶心,白誉京纵然粗暴,也算合我心意。刺骨的冷水,恶心过了,就是洗刷。之后他的各种,都会让我忘记章金义。
章金义好色,没占到我便宜。他摸了几下,我不会一直心神不宁。我是拂不开那血陈璇,对,陈璇!
我拿出电脑,把录音笔里专门问章金义陈璇那段对话,以邮件发给陈璇。陈璇给了章金义,陈璇自己说自己是白誉京的过期情人。前者合理利用,可以让她声名扫地,影响事业后者可以让她走出白誉京的世界。
当然,她已经不在了,可她是女人,会奢望:她还在。
电脑屏幕刚跳出个“钩”,恰好此时,我听到有人敲门。
“二小姐,是我。”每天和我交流最多的人,不是邹定邦,而是许知晓。
我立马合上电脑,起身开门。
许知晓端着托盘进来,瓷碗纹路红艳也好看,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粥。我问:“我没要吃东西,你怎么?”
她笑,眉目弯弯:“二小姐,这是夫人亲手熬的八宝粥。之前让我记得端给你,我给忘了。刚刚热好,应该一样好吃。”许知晓刚开始面对我谨慎、胆小,现在她放松了很多。
“噢,”我指了书桌上空着的一角,“你放在这里吧。”
许知晓端进来后,放下碗,把托盘随意一拎,又神秘兮兮从围裙后掏出方正的小盒子。
她捧在手心,虔诚递到我眼前:“二小姐,老爷悄悄让我给你的。今天早上的事,大小姐没有跟别人说,可张姐在花园里浇水时和剪花枝的袁婶嚼舌根时被老爷听到了。老爷训斥了她们,老爷可护着您了。刚才我在给二小姐送粥的路人碰上老爷。老爷知道后,让我等了会,就从书房拿出这个盒子。我不识货,可我想,是个好东西。”
接过红色绒盒,我并没有许知晓想象的高兴,问:“老爷知道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老爷说,您回来,他都没什么表示,这是送给二小姐的礼物。”
“噢,”我回道,“没什么事了,你走吧。我吃完,会自己放下去的,你也早点休息。”
许知晓应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我对八宝粥没什么兴趣,也不在意是不是她亲手熬制的。不过,我象征性地舀了几勺。我全部注意力都在小方盒子上,推开瓷碗。我拿过,打开,里面赫然嵌着一对珍珠耳环。珍珠圆得肆意,色泽光润。
不用想,邹定邦送出手的礼物,不会便宜。
可,珍珠太扎眼了。
早上邹瑶陷害我拿的,就是珍珠项链。
而邹定邦如此举动,更是确信我拿了,想用礼物安抚我:珠宝首饰他会都给我,我不必从邹瑶那里拿。
我不认为了解邹定邦,可我确认那是他的想法。
合上盖子,我把盒子捏在手心,出门。
我先去书房敲门,敲了很久没人应。我轻轻旋开门,关着灯。我退出,又去敲他和沈佳遇的门。
“淼淼?”沈佳遇瞬间是防备的,旋即,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找定邦?”
“沈阿姨。”我保持礼貌,“我有点事想找我爸,他睡了吗?”
沈佳遇抬手轻抚了锁骨,回道:“没有,你爸在洗澡,刚进去。你要等等吗?”
“等。”我坚持。
沈佳遇有点惊讶,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和我独处。不过几秒,她又调整好了:“那进来吧,需要喝点什么吗?我和定邦都老了,房间里常备的,就一点茶叶。”
我摇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沈阿姨,您继续忙。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需要。”
“噢。”沈佳遇适才关上门,坐到我对面,把电视里的声音调大,是关于美容护肤的节目。女强人沈佳遇,工作之余的调剂品。以巨共血。
我看着她的脸,暗哧:保养之法说得再天花乱坠,归根究底,就是要有钱。
邹定邦没洗很久,“佳遇”可能是我想歪,可我直觉,那声音,是求欢的。
说到底,邹定邦和章金义差不多大,病是多了点,但胜在气质。
他看到我之后,便收了话头,神情错愕。我装作无事,走到他面前:“爸,我有事找你商量。”
他似乎有点慌张:“是在誉京公司里有什么不懂吗?”
我应承:“是的,今天又被拖去加班,我很苦恼。”我把手捏紧了,尽量藏好绒盒。
他松了口气:“淼淼,你先去书房等我,爸换件衣服。”
我说了声好,扭头出去。
推开书房的门,我打开灯,浓浓的书卷气。重要的资料缩在柜子里,其他珍奇的装饰物堂皇摆设,倒像不在意。实际上,书房是摄像头最多的地方。因为知道,我径直进去,走到窗前,半开,吹风,出神。
邹定邦来得不快也不慢:“淼淼,真的是誉京公司里的事?”他几步走到我身旁,大概好奇我在看什么,顺着我的目光,去看空茫的夜色。
我直接把捏在手心的盒子递给他:“我没拿。”
“我当然相信你没拿。”邹定邦接得突然,硬要把耳环塞给我。
我躲开双手,眼睛直勾勾和他对视:“爸,不管你冠上什么名头,我都会觉得你在怀疑我。而事实上,你也在怀疑我。老实告诉你,我之前不回来,就是害怕这个家。害怕这个时时刻刻都讲利益的家。”
“淼淼?”邹定邦疑惑地望着我,手指上屈,握住了方盒子。
我直逼他瞳仁:“我要的是您相信我,打心底相信我。如果是您,或者姐姐,或者沈阿姨,都觉得我对邹家有什么企图。那您大可以像当年一样,赶我出门。”
他气得不轻,眉毛抖动的瞬间,手已经扬起来。
我没多,不惧地迎视他。
他始终没有打下手,颓然道:“淼淼,你走吧。”
回到房间,我草草洗漱,翻来覆去睡不着。噩梦又有新的料了,章金义浓稠红艳的血液,他黏糊糊的呼吸
闹钟之前,手机铃声喊起了我。
我眯瞪着睁眼,看到是陈璇,送了口气。我继续躺回床上,枕头盖着脸:“陈小姐,大清早,您有什么事吗?”
“周淼淼,你的邮件,什么意思?”陈璇的话听来多少有点尖锐。
我捂着枕头,总算舒心一笑:“当然是陈小姐以为的意思。”
“周淼淼,你真贱,还不是被章金义给睡了。”陈璇反唇相讥。
听她那口气,不知道章金义的事。正因为此,我更担心他出什么事了。不过,眼前还是陈璇的问题。我开门见山:“陈小姐,您拿徐俨俨的事来威胁我,我就拿这段录音回敬给您。我的要求不复杂,就是陈小姐如约给徐俨俨预知工资,我不需要您帮助她,我需要您不再为难她。不然,大明星的地位和白誉京白先生的宠爱,您都可能会失去。”
“你!”陈璇出语尖利。
如此磨蹭来往,我睡意早就消散了。我移开枕头,坐起:“陈小姐,事情摆在面前。我和您也没什么可多谈的。一句话,您答应我,我永久封存录音反之,我有太多方法获得更多的消息。而且,章金义给我下、药未遂,之前苏小照的事,我动真格追究,您真的受得起?”
“周淼淼,你够绝!”
耸肩,我收回手机:这样,算是同意了吧?
我暂时把陈璇这块小石头放下了,算是今天的好开端。
赶到公司,堆积的文件,如常的工作:显然去孤儿院、小新归来、章金义搅得我无暇他顾。
“周淼淼,白先生找你。”陈隽走到我面前,打乱了我盯着电脑的进度。
我抬眼望向陈隽,诸多“私事”回忆,我看到他,总有复杂的感觉。我的风评出了名的臭,陈隽一走进,噌噌噌十几双眼睛盯着呢。
不敢怠慢,我站起:“陈秘书,请问您白先生找我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陈隽推了推我桌子上的马克杯:“咖啡。”
“是。”我应声,顺了顺衣服,昂首挺胸走到茶水间。照例,我罔顾流言和非议。
端着咖啡走到白誉京办公室时,我不自觉走神。
没想到,我进去时,有个高层正在汇报工作。我不敢多言,毕恭毕敬走到他旁边:“白总,您的咖啡。”
我放完,收势要走。
倏地,手背一暖他竟然当着高层的面覆住我的手。
我惊疑望向他:“白总?”
他微微一笑,居然是难得的温柔:“是不是又怪我冷落你了?没关系,马上就好。”放完炸弹,他收回手,跟高层说:“继续。”
此话一出,高层顿时盯着我,像要把我给烧没了。
我有如芒刺在背地站着。
高层汇报完毕,踏出办公室的瞬间,依然不忘给我一眼刀子。
等他终于出去,我有些不解:“白总,您每次这样让我招恨,真的好吗?”
“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吗?”他近乎呓语。
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我反问:“什么?”
他忽而正了正脸色:“章金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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