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娘们没有改变姿势,仍是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捂着我的嘴,我小幅度扭动脑袋用眼角余光去瞟她,看不清楚样貌。
但因为两个人贴得太近,能闻见她身上一股藿香、花露水、风油精等物混合在一起的乱七八糟的味道,很冲鼻子。
我还能听见她的呼吸甚至心跳。
她挺平静的,渐渐的我也就跟着一起平静下来,没之前那么混乱和慌张了。
但是很快,我猛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太不对劲了。
刚才那母夜叉把我压在地上要致我于死地的时候,正好离路灯不远,她的样貌和脸上的神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太镇定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做着杀人的勾当,眼神里居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吃个饭喝个茶,逛个街看个电影样随随便便的事情。
还有现在站在后面紧箍住我身体的娘们也是,被人追杀成这样,也心不慌手不颤连心跳都没乱多少,声音里也听不出半点失措,镇定得叫人没办法相信。
换我是她们中的一个,能这么镇定吗?
不能。
当然不能。
我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不管是去追杀别人还是被别人追杀,我都肯定做不到这么镇定。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她们彼此认识,并且,像今天这样你追我逃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大家都习惯了,这个有这个的使命那个有那个的宿命,只看谁的运气好。
弄堂深处的嘈杂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那些被玻璃破碎声吵醒了的居民聚集在一起往这边看,吼着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还丢碎砖块过来试探深浅,闹得我们很头疼,一边是生杀危险,一边是俗世麻烦。
估计这会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弃车逃跑,回头再叫白亚丰来替我处理这个烂摊子。
但我身后的娘们似乎有别的打算,她手上使了点劲,把我卡卡紧,压着声音问我:“枪呢?”
我脑袋迷糊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刚才是乱喊过一声我有枪,可那压根只是学电影里的套路吓唬吓唬人玩的,我个青春正好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有枪也不能随便揣在包里带着满大街溜达啊!
我想跟她解释,可嘴被捂着,没法说话,只好使劲摇头,表示没枪。
她见我摇头,呆了呆,低声骂出句脏话:“操,指望不上的东西!”
我被骂得很无语。
然后她审度一下当前形势,小心松开我,警惕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压着声音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听着,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点头,表示明白。
刚才那阵交手很说明问题,母夜叉除了力气比我大以外还有一种完全不计生死的狂劲,光这点我就不是对手,况且她的速度和灵敏度好像也都在我之上。
眼前这娘们再一次往两边看,然后又往上看,显然是放弃跟母夜叉拼命的打算,开始寻找逃跑路线了。
这地方虽说是弄堂,盘根错节哪哪哪哪都有路,可这会前后两个出口都被堵着,如果我们冒险往马路上逃,母夜叉很可能开我的车来撞,危险系数比较高,相比之下翻墙从人家院里穿出去恐怕还安全些。
正在做最后决定时,不远处突然警铃大作,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止一辆。
那些居民报警了。
这娘们用眼神示意我跟她一起翻墙,我一把拽住她,不让。
我要再看看情形。
果然,十秒钟后,我们就看见那母夜叉猫着腰从我车里窜出,飞奔着朝南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那母夜叉一跑,我就赶紧拽住背后这娘们的手腕一口气跑到马路对面,先把她塞进副驾驶室,自己再从前面绕到驾驶室里,砰地关上门,发动车子,刷地调个头,随便拣个不会跟警车碰到的方向跑。
其实我完全没必要逃跑,我又没犯法,干嘛怕警察,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做了这样的选择,下意识就认为这种紧要关头不能跟警察打照面。
后来我仔细回忆并推敲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一系列行为,觉得应该是从母夜叉骑到我身上毫不犹豫要致我于死地那个瞬间,心里就已经隐隐觉察到我跟她之间,还有那个被她追杀的娘们之间,可能都存在某种联系,所以之后的一切才会那么顺理成章。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我知道,所以很多时候,我会发疯样凭借本能处理突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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