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卢又以威吓般的口吻低声喝道:“再不可透露当日所见之事情。若是把诸公的隐秘说出,必要尔等一家的好看!”
他说完这句话便走了,留下一个面色惨白的胡大目,直勾勾地看着史卢手上的铁锹发愣。
王道潜又察觉到什么,他一个眼神扫来,驻足望着弟弟史卢折身返归的史当很敏锐地意识到了,原本寒意渗人的目光,极为自然地从胡大目身上移开了。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铲土挖掘。
低头掘土时,史当神情反而满含敬畏乃至惶恐……好在他低头时,王道潜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变化的。
其实王道潜主要还是在留意胡大目和他的妻子。一边观察,这夫妻俩的一子一女,即胡乂和胡彩,反倒吸引了王道潜的注意。
胡乂和胡彩很机灵,又会留意主从关系间的那种分寸感,当时在行进途中时,王道潜便注意到过这俩小孩的表现。
俩小孩并不惧生。尤其是胡乂,看着身材瘦弱、面相稚嫩,其实已经十六岁了,在许多农家早已能独当一面,此时也敏感地意识到王道潜可能是在观察自己,既有些不安,又有些羞涩。
王道潜的眼光又扫到人群中的其他位置,又看见了几个小孩。有些小孩还打着赤足,身上裹着烂条似的麻布,肮脏得不忍卒视。王道潜心思交错,又一个想法酝酿而生……
……
众人苦干到夜里九点钟,都已是大汗淋漓,但总算是按着汉家的传统法式,营建起数排虽属形貌简陋,但格局及形制均较为一致、简明的土围排屋,暂时充作东硖里的核心宅居群。
宏观此宅居群之全局,则可见诸排屋成“田”字型分布,四个区域分割出纵横两道主干道。
微观个别之宅舍,或可从其营造着眼,知其由略至详之进程:先是砌成了两个五米乘以五米大小的土围然后将土围外面的草地修整了一番,即刈去杂草,将杂草收拾、堆砌好之后,再将原地轧平,这便算是隔出一圈较为宽敞、简易的防火带了。
汉人通常将这一圈地带称作“毗”。在“毗”之外的土地也都初步地平整硬化过了两个土围外援的“毗”之间则挖出了并不很深的、管道粗细均匀的土质排水渠。
只是眼下没有椽木,撑不起顶盖,无奈之下,范长根分给胡大目和胡乂一条锯子,让他俩去伐树,他自己一个人则歪着身子,两手在身体右边费劲地提着一个用黑布裹起来的大家什,转到另一个反方向的林子中去了。
朱氏、胡彩这些女子,刚才在堆料,现在则在土围里编草席。除范长根之外的另外五个年轻穿越者,则在另一处土围中间挖了个坑,燃了把火,吊起一个木头架子烧煮泡面。
“累死我了!”沈梦熊仰面八叉地躺倒在竹席上,呼呼地喘着热气,“这点工作量有点厉害啊,常年坐着,一下子有点吃不消。要是手底下人再多一点就好了。”
“不愧是狗熊。”何家华调侃着笑道,“这厮,成天就想着怎么役使别人呢,是真不想干活。”其他人也都笑起来。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沈梦熊吊高声调傻笑着叫起来。
孟晓波猛地拍了拍沈狗熊的大腿,“嘿、嘿!可别犯病啊!要让那几个土著听清楚你在说什么,那可就不妙了。”
“哎哟……”沈梦熊一个翻身,伏在地上,惬意地眯着眼哼哼地喘气。
王道潜用筷子舀着不锈钢锅里的面汤,若有所思。
他切换话题,凝神说道:“对了,这个叫张成的亭长,就像老范说的那样,人确实是不错,不仅没找我们麻烦,人也算友善。不过他特意向我们这些陌生人告知这个恶少年王招的情况……看来这个王招可是让他十分忌惮啊。这王招除了与县中豪强有亲缘关系之外,难道还犯过什么大案,他连动都不敢动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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