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别哭了,我看看是不是哪摔疼了?”
此刻孩子的母亲也赶了上来,孩子一见亲人哭的更厉害了,哄了半天才哄好,孩子母亲起身像罗锦道谢,罗锦客气的摆摆手,表示无碍。
顾长生手里还捏着那只为掉下去的糖葫芦,便上前递给了她,孩子母亲见他身上被黏上的糖浆,有些歉疚:
“对不起,孩子太皮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顾长生一身白色素衣,上面斑驳着红糖浆和血手印,眉头依然不见俗世之气,闻言温声道:“没事。”
那孩子母亲谢过三人便离开了,这不过一段小插曲,三人继续往前走,云归的步伐却慢了下来,天色渐晚,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笼,幽幽的火光晃晃荡荡,像是无数只野兽猩红的眼睛,
罗锦回头瞧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踩着自己的瘦长的影子,阴暗的光影落在他模糊的轮廓上,竟有几分卑微之色。
罗锦停下脚步等他:“怎么了?”
云归低垂的脑海慢慢抬起,有些受挫的样子:“你会不会怪我?”
罗锦莫名:“怎么突然这么说?”
云归道:“你一直教我与人为善,帮助他人,方才那个小女孩撞上来的时候我却躲开了。”
云归想他肯定让罗锦失望了,他怎么都没法与人为善,仇恨流动在他的每一滴血液里,这种传承的仇恨是永远无法摆脱的。
罗锦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不过见他这模样失笑道:
“那个孩子是你推到的吗?”
云归急忙摇头:“不是我。”
罗锦道:“既然不是你,我为何要怪你。”
云归疑惑的看向他:“你难道不觉得我不够善良吗?”
罗锦温声笑了起来:“不为恶,并非就得为善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性,你若是不愿意强逼着自己待人好,那对自己来说也是件残忍的事,咱们不做心狠手辣的坏人,独善其身也并非恶事。”
云归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云客以前总是告诉他要与人为善,人才会对你抱有善意,可现在他说独善其身也并非恶事。
云归想了好一会也没想通为什么他改变了,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云归快速追上去,反正只要罗锦不会因此怪自己就好了。
回去之后,得知那少年还未醒来,罗锦将顾长生安排在自己对面的院子,以方便看护,其实这一日的相处下来罗锦已经将对其的嫌疑打消了一大半。
能下那样狠手的人定是满目仇恨,浑身杀戮,决计不会像顾长生这般冽冽风骨,清风朗月。
这天夜里,逢莲下起了一场久违的大雨,电闪雷鸣,照着满树枯枝像是一双双枯瘦狰狞的鬼手。
远处的街灯被风吹的左摇右晃,暗夜像是一团侵蚀的黑雾散发着浓厚的腐烂气息,巡夜人撑着雨伞往前走,灯笼照在湿漉漉的地方像是一滩滩猩红的血。
暗夜里似乎是传来了一声猫叫,吓的巡夜人身子一抖惊起一阵鸡皮疙瘩,往前的步伐停了停,想到陆府的惨案更是寒毛直立,半响还是转头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不久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绿青长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背对着往黑暗中走去,惊雷乍现白光,照出了他的一只手,这该是一只极为漂亮的手,均匀修长,他该是一只挥洒笔墨的手,可此刻他却像是放风筝似的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竟然是一个男人。
男人面容生的颇为凶悍,可是此刻却布满恐惧,偶尔从嗓子里泄露出几个音节,像是站在钢丝弦上游移着颤音,确实,任何人若是被人放风筝似的挂在天上也都是他这模样了。
牵着男人的青衣人突然冷笑了一声:
“你害怕吗?”
男人呜呜两声,脸上不知是雨是泪,亦或是两者都有,青衣人幽幽道:
“你当然应该害怕,可你不应该只是害怕。”
夜雨穿过男人的身体悉数落下,但凉意却丝毫不减,男人闻言脸上露出几丝绝望的悔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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