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何不留下？”
只听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暗影瞧着，眼前的府兵缓缓为其退避出一条道路来。
年轻的男子青衫玉带，笼冠束发提灯而来。眉目清俊秀雅，如同冉冉的墨竹，落拓不失端肃。
是裴五郎裴澄。
“郎君。”陈云向他行礼。
“嗯。”裴澄拂袖，让他起身，“不必多礼。”
青年的眉眼含笑，与裴俭有三四分像，笑中却是蕴着森森冷意。
“今夜命就留下罢。尔等认为如何？”
“不如何。”黑衣人的首领明叔冷笑一声，“那也要看郎君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其实当裴澄身影出现在院子内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主子让他们刺杀裴都州，然后趁乱混入裴府欲行盗窃之事。却不料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让对方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然后反将一军，故意放松守卫让他们进来，并且又让先前在游廊下的两个假装闲话的守卫制造出一种府中主人皆忙于裴都州遇刺之事的错觉。
最后再让府兵守在书房外，将他们围困住。
一环扣一环，心思缜密。一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当真是使得妙极了！
可身为当事人的他，并不会为此事感到高兴，心下却只有寒凉一片。
两方动起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兵刃交接的声音。
没过多久，双方身上都挂了彩。
“属下护您突围！”
眼瞧着局势越来越混乱，不知谁说了一句。于是他们便向一个方向突围拼杀，护着明叔突围。
这个时候裴无衣也快赶到了，暗影前去禀报，便悄悄从屋檐上溜走了。
“主子。”暗影拦住了提着灯往前走的裴无衣和阿蔓阿萝两人。
“你做什么？”裴无衣皱眉。
阿蔓阿萝也看着他。
“主子，前面打起来了，主子还是待会儿再过去吧，免得打斗间会无意伤了主子。”
“你说前面打起来了？”裴无衣声音微沉，“果真是进了贼人？”
“主子可安心，有郎君领兵在此。”暗影垂着眼眸。
不是说阿兄在地牢审问么。
“好。你还是潜藏在暗处罢。”裴无衣又往前走，“阿蔓阿萝，我们前去看看。”
两人遵命。
此时明叔已经破开府兵往西面而去，陈云眼神一冷便提剑上前拦截。
二人在空中交手，眼看着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下来，明叔神色一狠便直接用暗器刺向陈云面门。
电光火石间，陈云急急后退，分心避过这个阴招，淬着毒的暗器直直从他头顶飞过，插入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三尺深。
于是在这一瞬间，明叔便摆脱了陈云向府外逃窜。
“别追了！”裴澄制止了陈云。
“请郎君恕罪！”陈云向他拱手，面露惭色。“属下无能，让人给逃了。”
“无妨。就让他回去罢，留他一命，也算是个警告。”裴澄摆手说。
那关在地牢里的刺客还剩下一个，可硬是用尽了刑法也什么都不说。
也罢，他对于幕后之人早有猜测，如今也能凭借着今夜之事证实了，留不留活口也无所谓。
只是幕后之人权高位重，他们暂时也动了不了他，只能日后慢慢为此筹谋。
裴澄从思绪中抽离。他风清月朗地笑了笑，说出口的话却极寒。“处理一下，一个不留。”
“是！郎君。”
打斗叫喊声渐渐消失，直至归于安静。
院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裴澄刚抬头去看，面上却一僵。
阿蔓阿萝齐身行礼，“郎君。”
“……”
裴无衣素衣缓带，提着灯。裙袂映着月光，衬得整个人如同瑶池下凡，与院子内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
她淡淡笑了笑，“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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