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揉着自己如樱桃般殷红的耳垂,歪在阴影中,好让人瞧不出他面上的尴尬。
他克制着内心的澎湃,笑的意味深长,道:“下房的嬷嬷管教的不错,还知道把忘了的礼数补上。”
旁人不知道太子爷是什么意思,清河心里可清楚的很。
刚才那一脚,他当是补上了昨夜她从金钟桥逃跑的惩罚了……
果然,那会儿他是认出了自己。
清荷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不自觉的把脑袋往衣领里面缩了缩,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地上,巴掌大的那块金砖,期许着能快些熬过眼前的狼狈。
时间像是在二人之间静止,阳光从树叶罅隙间挪移,一点一点的从屋子里流逝。
直到留下一片清凉,头顶才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下去吧。”
清荷福了福身子,扭头就要退下,还未抬脚,就被人捉住了衣领。
目送着同来的掌事太监远去的背影,她簌簌发抖的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跑上瘾了?”他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还是,想告诉孤你腿脚功夫出众?”
秦桓泽冰凉的指尖摩挲在她纤弱的脖颈,吓得她不敢有丝毫动作,打着磕巴瑟缩道:“……奴婢不,不敢……”
“不敢?孤亲自过去找你,你都敢撒腿跑的跟兔子似的,这会儿倒是不敢了?”
他手上使了力气,提了提她的脖领:“站好了,你这小身子板瘦弱,要是腿上再出个什么毛病,孤可是有一百种法子给你医治!”
清荷咬着牙在心底暗骂: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谁要是再说太子清风明月,儒雅随和,她头一个冲上去撕烂那人的脸!冷酷暴虐、人面兽心、非人哉……
秦桓泽揉了揉鼻子,睨眼瞪她,勾唇道:“你眼神恍惚的,是不是在骂孤?”
清荷吓得连连否认,“没!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
秦桓泽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也不再纠缠这些,径自坐到了软塌上,有贴身太监奉上茶。
他吃过两口,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叫什么来着?”
那太监小声提醒:“清荷。”
秦桓泽颔首,指腹在杯壁上细看,细腻的羊脂带着些温热,他将目光投在她的面颊,那方羊脂比自己手上的更好。
他细笑,忖度片刻,才朗声道:“清荷,去隔间,把博古架上左二格子里的东西拿来。”
“是。”清荷柔柔应声,心底虽有狐疑,还是老实的抬脚过去。
顶好的酸枝红木架子,以扇面状镂空格子,等分成三层。上面摆的都是花瓶、如意,这些讨吉祥口头的物件。
尤以中间的那盏白皙剔透的玉观音,最为精致,巴掌大的小巧,形态栩栩如生,连玉净瓶中的柳枝甘露都能清晰看的出纹理。
清荷心下暗祈——求菩萨保佑,能够让信女平安逃脱。
“清荷?”
里间传来秦桓泽的催促,她心下叹息,才把视线移到了左二。
只一眼,她就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把不盈余长的匕首,锋利的匕刃上带着一丝寒光,上面有点点污红,手柄上镶嵌的镜面宝石,清晰的映出她眸子里的恐惧。
不出差错的话,这应该是昨晚太子跟前的小太监杀人后沾上的,许是时间还短,竟然没有干涸,还带着氤氲的水渍。
让人看着,都觉的毛骨悚然。
“咳咳。”
里间又在催促了。
清荷努力平复了心情,颤巍巍的伸手去端起那柄匕首。
她两手捧着,朝里间走去,到了秦桓泽近前,才微微屈膝行礼,将那柄黏糊的匕首举过眉梢。
她眉眼柔顺,只把心底不安小心藏好:“殿下,东西拿来了。”
那匕首打她脸前经过的瞬间,血腥味扑鼻袭来,让她胃里隐隐泛起一股子恶心。
秦桓泽并没有去接,连他身旁的小太监也不见动静。
清荷举得浑身酸涩,又不知道面前的太子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鼓起勇气,偷偷抬眼去看。
正迎上秦桓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咚”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依照宫规,仰面视主,是大不敬的罪过,更何况太子是未来国君,宫里的奴才连正面瞧一眼都是不允许的。
看着她畏手畏脚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幼猫。
秦桓泽冷笑,小聪明那么多,还以为她这些年长了出息,学会了撼天动地的本事,结果,就这点儿能耐,还敢带着药来东宫爬床?
这会儿才想起来害怕?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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