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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入轿,安稳下来,钟敬便开始觉得体乏腹空,难以坚持,于是决定在途中寻一酒肆饭馆吃些饭食,祭祭这五脏之庙。

虽然已然入夜,城中大半区域已经宵禁,但钟敬去往的西城,遍布酒馆、娼寮,此刻正是开张营业的时辰,不愁没有吃饭的去处。

进入西城,入得一胡人开办的小酒馆,钟敬匆匆吃了些酒食。他久居中土,这些异域风味的饮食还是第一次入口,但并未觉得腥腻,吃得很顺适。或许他真的是饿坏了,才不感觉不适,应了“晚食以为肉”的说法吧。

一餐时间虽短,但钟敬还是利用这时机观察了一番身旁的食客。这其中有不少西域胡人,生得高鼻深目、碧眼浓须,与中原汉人大不相同,其容貌令钟敬觉得狰狞。

不过,在他近旁的一名独酌自饮的少年,肤色白皙,明眸皓齿,显得英俊不凡。钟敬看后,方晓得胡人男子年少之时,相貌端得可观,只是一旦年长,胡须满面,就显得状如妖魔了。

吃罢,钟敬让随从的轿夫算了酒饭钱,便起身欲再起行,却见几个酒气熏天的胡人汉子一路歪斜地进入酒馆,稍一停步,便滥笑着上前围住了那个独饮的少年,满口呜哩哇啦地吐着番语,面露猥琐之态。

对于这般寻衅的酒徒醉汉,少年似乎不以为意,依旧安然独酌。而那班无赖却得寸进尺,开始冲少年动起了手脚。

对于这种公然的猥亵之举,钟敬极看不惯。对方虽然是外邦胡人,但靖远乃是大唐国土,自己又是此地的长官,岂有不管不顾之理?于是,他便欲上前动问。

然而不及钟敬开言干预,却听得那少年低声讲了一句胡语,其身旁的醉汉竟然愣住了,随后便是全体躬身退出了酒馆,接着是一哄而散,夺路奔逃。

这一突兀的变化,着实令店中的观者们生奇。大伙儿皆已看出,这个少年决非等闲之人。同时,钟敬也从那少年的嗓音中听出了些另样的端倪。

虽然他还不能从面孔上辨别出胡人的男女,但那少年的嗓音使他认出了这个少年实乃一女子。难怪那班破落酒徒会缠上“他”。

此时,“少年”已然脱险,时辰又不早了,钟敬便离了酒馆,上轿继续西行。至于这胡人“少年”为何女扮男装,又讲了句什么,他已无暇顾及了。

当轿子来到西城军营辕门、守门的兵丁上前询问之时,疲惫至极的钟敬方才从瞌睡中醒来。

他抖擞了一下精神,从容下轿,将官牒递与门丁,轻声说道:“钟敬特来拜会步云霄将军,不知步将军在否?”

步云霄正在自己的营帐中歇息,闻听钟敬到来,急忙起身,裹一件外袍,便出帐相迎。

二人第一次相见是在京城太子的府邸。当时,朝廷已选中二人为赴靖远的文武官员。于是,太子开始与两人接触,引为自己人。在安排两人相见时,太子要求二人精诚合作、坦诚相待。

同时,太子也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即杨征力主的西域之行,似乎隐含着一个阴谋。而此阴谋多半与朝廷中枢,甚至内廷、皇家有关联。因此,他反复叮嘱步、钟二人要在西行后,共同担起拱卫边陲、预防谋逆的责任。

初次相见之后,在西域之行开始之前,二人又曾有过数次接触,彼此已将对方视作知己。但西行开始,乃至进驻靖远后,由于各司其职,又诸事繁多,竟一直没有再续前谊的机会。如今钟敬来访,也是出乎步云霄的意料的。

稍许寒暄后,钟敬便将近几天遭逢之事悉数告知了步云霄,并将自己心中疑虑合盘托出。

步云霄听后,沉默片刻,对钟敬说道:“自入城以来,杨征便不曾关注军中事务,一切皆由我操持。但所带之兵将皆是杨征旧部,故而少有与我同心同志之人,一旦遭逢要事,实乏可以托付者。不过,吴允和并非杨征旧人,乃是从选将比武中拔擢的,并且在选将比武事件中与杨征有隙,而蒙太子拂照中选。在西行途中,我与其皆充任先锋,相处较多,感觉其实乃可用之人。此外,他是聚灵观吴知风的弟子,说来与我有一层特殊的师门关联,个中详情,一言难尽,不便在此说之。但有了这层关联,我便可知吴允和实非杨征手下,而可成为你我的臂膀,一旦遇事,可托付之。”

步云霄的一席话,令钟敬凝眉舒展,心淤开化。他立马在心中为吴允和安排下了任务。

案情紧迫,事不宜迟,钟敬遂起身告辞步云霄,乘上轿子,沿原路返回了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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