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禀告,钟敬大惊。自己刚刚还在思量如何与李世杰共谋筑城之事,不想事情未曾开启,斯人已逝。这令他几日的思量与今日的忙碌皆成空幻。了缘贡献出的珍贵佛珠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李世杰乃靖远城赫赫有名的大富商,同时也是缙绅领袖,更是前任的县衙主管。他的死,即便不与钟敬的计划有干系,也是地方上的头等大事。钟敬不能耽搁,立即命令允和带上几名衙卒,与自己直趋李世杰家。
李世杰的宅邸距县衙并不远。他是城中大户,其宅自然坐落于城南最好的位置。城南居中的是县衙大院,李宅则在县衙大院的东邻,且位于一缓坡之上,较之县衙,地势稍高,仿佛是凌驾于县衙之上,显示出主人的显赫地位。
因为宅邸距县衙如此之近,当初李世杰代管县务时,便不去县衙,而直接在自己家里办公。他认为这么做,既不僭越县令的名头,也方便调动县衙的一干人员。
李世杰的宅邸从外观看,远不及县衙气派,即便是正门,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红漆木门。但实际上,整座宅邸的风格是外简而内奢,仅院落就有四进,府后还有一个占地不小的花园,并且在用料装潢上,皆精料巧工,其房舍内部的华美程度,不但县衙根本无法比拟,即便放在长安城中,李宅的一切是算是上品高规。
从宅邸条件这一方面着眼,钟敬对李世杰曾有的评价,并不过分。
虽然毗邻而居,钟敬却是第一次来李宅,但因为是来勘验主人之死,便也无心观赏这府中的屋舍亭台,直接跟随着报案的家人去了位于第四进院落的李世杰卧房。
较之寻常人家的不同,李世杰卧房的布局别具一格:该房屋亦有两进。前一进有三室,中为待客之厅,两旁为书房与兵器室后一进则只有两室,东房为真正的卧室,西房则常年锁闭,除李世杰本人外,无人清楚此屋中到底所放何物。众人猜测,多半是些珍宝古玩之物。但终究为何物,则只有李世杰本人知晓。
钟敬一行很快来到了事发地点李世杰的卧房。
在卧房的前进客厅中,早已聚集了不少李家的主仆,其中一人站于众人之前,引起了钟敬的注意。
此人年纪约二十八九岁,白面微髯,体健身长,从外观看,不失为一美男子。钟敬一行入室时,他正淡然地站在众人之前,一见钟敬到来,脸上立现悲戚之色,紧赶几步来到门口,冲钟敬施以长鞠,略带泣声地说道:“小民杜轩师有礼了。”
钟敬停下脚步,身前引领的家人急忙对他介绍,这施礼的男子是李世杰的女婿杜轩师,曾中秀才,如今是李府的管家。
钟敬听后,略抬抬手,算是还礼,接着便说道:“请杜公节哀,带我等去验看一下尊丈的遗体。”
因杜轩师是读书人,也算是有功名的,故钟敬对其较为客气。
杜轩师闻言,以衣袖拭了拭泪眼,回道:“明公请。”随即开步在前引领。
来到后院,钟敬屏退一众从人,只带允和,跟着杜轩师走进了西屋。
出乎钟敬的意料,西屋内并没有什么寻常家什,更没有众说纷纭的黄白之物、古玩奇珍,除了李世杰的尸首横于地上,整个房间竟是空空如也。
见此情景,钟敬询问杜轩师:“可有人移走室中物件?”
杜轩师回道:“回明公,正是家丈几日前吩咐我等将此屋中所有物品移走的。”
“移往何处?”钟敬问道。
“移到后花园的空场,然后尽数焚毁。”杜轩师恭恭敬敬地回答。
“因何如此?尊丈可有解释?”钟敬继续问道。
杜轩师面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回答道:“家丈无有只字片言的解释。对此,小生也是颇为不解。”
钟敬略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尸首、凶器可曾移动过?”
杜轩师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钟敬不再询问,在允和的帮助下,检验起了李世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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