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口头的命令，也没有冲锋的呐喊声，“赤甲军”就在这种近乎“静谧”的状态下，如同出水的蛟龙、下山的猛虎一般冲下了沙丘。一杆杆长矛直刺向前，如同层层荆棘一柄柄马刀在腰间发出低沉的闷鸣，如同死神的召唤。
当唐军发现敌人的时候，“赤甲军”已在近前……
“赤甲军”是从征西大军的侧方西面杀奔而来，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他们的衣甲上，发出炫目的红色光芒，令唐军将士不能直视。
虽然“赤甲军”进攻时并无呐喊，但数十列重装骑兵冲锋而来，还是卷起了不小的风沙，如同一阵海啸。阵阵的马蹄声，虽然被沙地吸消不少，但仍如同战鼓声般捶击着人的耳膜。
征西大军与这支突厥虎狼之师间的距离在迅速地缩短。死亡化身带沙的阵风，吹打到将士们的脸上、身上，令他们感到惶恐、错乱。
征西大军的成员绝大多数是右威卫军中的精锐，虽然个个训练有素、敢打敢拼，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此前只是与些许藩镇的杂牌军对垒过，眼前这般如同鬼魅般的赤色骑兵，着实令他们胆怯畏葸。
无需探马通报，身处中军的杨征也已看到了从侧方进攻的“赤甲军”。与普通士卒的心态不同，他并没有失去常态，仍旧保持着指挥官的冷静。他毕竟不是头一遭面对突厥人了。十六年前，护卫祥宁公主远嫁时，他便见识过。
杨征双手握紧镔铁八棱锤，对身旁的传令将官说道：“列阵。”
命令被迅速传递下去。右威卫中军的将士们按照以往训练的套路忙碌起来。
几排鹿角被置于最前方，随后是几排拒马两队骑兵拉起套索分别向大军队伍的两头奔去，在拒马阵之后拉起数重绊马索持矛携盾的枪牌手、弓箭手、连弩手、刀牌手也纷纷行动起来，顷刻之间，在“赤甲军”攻击的正面，杨征分布下了五重防御：鹿角拒马组成第一重，专为减缓敌方骑兵的速度绊马索成为第二重，力求使敌骑前锋倾覆枪牌手为第三重，以长矛大盾为器，矛刺敌骑，盾防飞矢，既是机动防御，也为身后的弓弩手做了掩护弓弩手为第四重，不为防御，只为以箭矢杀伤敌人刀牌手为第五重，专杀攻入本阵中的敌人。
杨征的布阵方略与步云霄的如出一辙，他也如步云霄一般策马站立在刀牌手阵中，准备与入阵之敌搏杀。但杨征手中的兵将远多于步云霄的，由此他在布阵之外，还布置了预备队以及后方两翼的骑兵。一旦防御阵中人员有损失，预备队就补充之一旦敌军包抄己方两翼或兵败撤退，骑兵队伍就出阵击杀。
准备停当后，杨征眯起眼睛再度观察渐渐逼近的敌骑，虽然日光炫目，他还是看清楚了。这支“赤甲军”的人数并不多，充其量有一千骑，而自己的中军就有带甲之士三千，对付面前这波敌人绰绰有余。此外，他还传令大军首尾的护卫抽兵增援，旋即便至，如此不单单可以打退敌方的进攻，甚至有可能将敌人围而歼之。杨征在心里暗暗嘲笑突厥人有勇无谋，以如此少的部队来灭征西大军，岂不是“以蛇吞象”？
对面的“赤甲军”看来根本没有杨征这般多虑，嗜血的本性令他们只知道向前冲击。在杨征完成列阵后不久，他们便冲到了唐军的阵前。
然而，一近阵前，“赤甲军”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他们没有蛮憨地直接冲杀上去，而是进行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改变”。
只见，前几排的骑兵在马速稍减的同时，将手中的长矛齐刷刷地掷出，掷得高度很大，长矛飞跃过鹿角、拒马、绊马索，甚至越过了枪牌阵，直接在弓弩队的阵中刺落而下，溅起一片血雾，引出一阵儿惨叫……
掷完长矛的赤甲骑兵突然转向两侧，闪开一条通道。随后，一队头戴狰狞面具，身披赤色重铠，手持大斧、大锤的骑兵从闪开的道路上冲了上来。这些可怖的重装骑兵，一边发出骇人的低吼，一边用大斧和大锤将地上木制的鹿角和拒马砸砍得稀烂，并顺势抽刀斩断了绊马索。
在持大斧大锤的骑兵清出路径之后，又一队轻装的红甲骑兵涌了上来。这一队所用的兵器更是匪夷所思，非刀非剑，非斧非锤，而是几丈长的套索。这些套索被抛向了征西大军枪牌手组成的防御阵，有的长矛被套住了，有的则是枪牌手被套住了，每根套索皆不落空。随后，持套索的骑兵施展出惊人的膂力，一下子便将所套中长矛和兵士拽出了唐军的阵地。枪牌手的阵型登时大乱。
趁乱之际，还未离开前沿阵地的斧锤骑兵顺势驱马冲击枪牌阵，其后的赤甲骑兵们手持马刀，紧随而至。唐军的枪牌手的长矛在近战中已无优势可言，顷刻之间，枪牌手的防御便告瓦解。
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杨征布下的五重防御已有四重被“赤甲军”突破，防御阵地的前部一片混乱。
面对即将冲到眼前的敌人骑兵，杨征显出大将风范，并没有慌乱无措。当敌军的斧锤骑兵大展神威的时候，他就已下令预备队行动起来，在刀牌阵后，用车仗组成一道“城墙”当敌骑冲过四散的弓弩阵，即将与刀牌队短兵相接之时，他下令后备的骑兵队放弃原订的追击方案，直接投入战阵，与刀牌手一同阻击敌骑。部署完毕，他自己则舞起双锤，大喝一声，驱马冲到阵前，与迎面而来的“赤甲军”大战起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