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和无奈,只好拉住秦梦周,运起“御风穿云”,往“举子客栈”而去。
回到客栈,秦梦周将大氅与头巾送还小校,并声称书信已送达,玉珏姑娘十分满意,只待下次小校亲去与她亲热了。小校听后,虽半信半疑,但依旧难掩喜色,连声称谢,没验看通行证,便放二人进了后门。
实际上,秦梦周的话,半真半假。书信的确是送到了。在允和与妓馆的打手们纠缠之际,秦梦周闯进了玉珏的房内,房中传出的女人尖叫正是那时发出。
他匆忙地看了一眼那个叫玉珏的名妓,感觉相貌平平、盛名难副,至少不对自己的胃口,于是将书信放于桌上,叫了一声:“曹军爷问安了!”便闪身出了房间。因此,什么“玉珏姑娘很满意”、什么“玉珏姑娘只待与您相会”之类的话确是蒙瞒小校的谎言了。
别了小校,二人去了允和的房间。秦梦周先宽慰了允和几句,然后将自己对被窃一事的看法讲了出来。
秦梦周以为,行窃之人就是允和在初出客栈时所见之人,后来又与他们在平康里相撞。显然,这个偷儿一直在盯着他俩,即所谓的“贼惦记上了”。
然而,贼惦记上的一般是钱财外露之人,而当晚他们身披破旧的大氅,头戴兵卒的旧头巾,无论如何也不是有钱的模样,而恰在那时,那偷儿盯上了他们,还尾随到平康里,由此可见,这贼的心思多半不在钱物上。
“还有一点可支持兄弟的此论。”秦梦周继续分析道。“在玉珏家你我二人算是露出了真相,但当时我身着玉缎锦袍,而你依旧是身披破旧大氅,并且还如仆僮一般为我拿衣巾,后又如侍卫一般,为我与众打手相搏,从这两处着眼,谁都会认为我是主,而你是仆,至少有钱的应是我,而非你。然而,这贼却在与你我扭作一团时,专偷你,而不偷我,可见其意本就在你,而非他人,更非钱财。”
允和闻听秦梦周讲得有些道理,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被贼惦记上了。
秦梦周看出了允和的疑惑,于是提醒道:“吴兄,还记得你我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吗?”
经这一提醒,允和猛然明白了过来。
这贼偷盗允和是为了报复当初他搭救秦梦周之事。
当时,贼欲盗允和钱财,被秦梦周拆穿,于是群贼殴打秦梦周以泄愤,不想允和是习武之人,上前打散了他们,救出了秦梦周。
此后,这班乞丐必是怀恨在心,矢意报复。
于是,派人跟踪二人,一直守在“举子客栈”门前,一伺二人出客栈,便行窃。因此,当今夜二人出后门时,在街角,允和便遇见了一个乞丐。可以断定,当时在客栈的前大门处,也有一个乞丐。无论他二人从何门而出,都会被盯上的。
此后,后门蹲守的那个乞丐便一直尾随着二人来到了平康里。当然,如果二人此前没有就允和寻亲之事进行过商讨,单凭这个乞丐的一双腿,是追不上借助“御风穿云”行路的二人的。
然而,他们商讨的内容被这乞丐偷听到了,知晓了两人要去平康里,于是便来到了平康里。而二人大闹“玉珏家”,又使得乞丐认定了他们在平康里的去处,遂在“玉珏家”外的街道上故意与二人相撞,乘机盗走了允和的通行证和绿宝石。
看到允和豁然大悟的表情,秦梦周说道:“既然事已如此,你我二人不必自责了。方今的要事是如何找回被窃之物,特别是通行证。大比之日已近,断不可少了此物。”
“如何才能找回呢?”允和问道。
“你我在此无亲无故,还是要麻烦那个姓曹的小校了。只是不知他是否认得长安城乞丐帮会的大佬。若能认识大佬,只消一句话,那偷咱们的乞丐便会乖乖地将窃得之物归还。”
秦梦周对乞丐帮会的规矩略知一二。每个地方的乞丐皆有其帮会。帮会的高级管理者们,即是大佬。大佬的头子则被称为帮主,是本地乞丐,往往也是本地偷儿们的大头领,其在帮中的权势,如同君临天下的唐皇一般。
寻找被窃之物这种寻常小事儿,帮主一般不会过问,因此秦梦周相信只要认得一个管事的丐帮大佬,便可解决此事。
然而,要求丐帮大佬,甚至是求小校办事儿,没有钱财去贿赂是断不可行的。兵卒与乞丐都是只认钱财,不讲情理之人。任你的要求多么合情合理,无钱打点,就是无理,也没情面可讲。
秦梦周身无分文,但却不愿让允和出钱。原因很简单:是自己拉允和去平康里的,允和遭窃,理应由自己追回失物。
然而,无钱贿赂是不行的。思量了一下,方今自己身上只有那个磁针盘还值些银两,只好拿它去打动小校了。至于贿赂丐帮大佬的银子,再另想他法吧。
秦梦周正在思虑,没注意到允和已然起身去打开了自己的行囊,从中取出一个黄布包,拆开,将五个十两的银锭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临下山时,师父给我的银两。本是要交与母亲的,但如今要使钱,我的盘缠也不多了,只能动用这个了。想来师父、母亲不会因此深责我的。我若因故不去参与选将比武,那才是不恕的罪过呢!”允和说道。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秦梦周感到凭这些银两,多半可以成事儿。动用允和的钱,他心中有憾,但却别无他法。
允和看出了秦梦周的两难,上前将装银子的包裹递到他手上,说道:“当初若不是你阻止了乞丐窃我,我的盘缠早没了,也得动用这些银两。此次被窃,是乞丐蓄意为之,与你带我去游玩无关。反倒是我,大闹平康里,坏了你的良宵。良宵一刻值千金呢,我须赔你多少银两啊!”
听了允和的感人之言,秦梦周转忧为喜,也笑着回应道:“的确,千金散尽还复来,良宵一去不回返。你害我人生有憾,当真是罪不容诛,罚你万金,也是应当!”
两人不觉大笑起来,方才的阴霾一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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