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也不能出客栈,兵丁们早将大门反锁了,不许举子们晚间去长安城中冶游嬉闹。
既然如此,允和只好在客栈中闲遛遛。他不想去找秦梦周。这个家伙大话连篇,虽然有趣,但听得多了,也失兴趣。他想自己静一静,在踱步客栈的过程中,将心绪理一理。
相比常规的客栈,“举子客栈”要大出许多倍。由于是基于被废弃的私宅而匆忙改建的,因此客栈中留有大量私宅的印迹。又因为要方便监管,客栈占有的私宅皆是比邻相连的,宅邸之间的隔墙、隔道皆被打通,近十座私宅被连成了一片。于是,每个私宅不同的布局与摆设就成为了不同的“景致”,一路走来,虽称不上“移步换景”,但也总有不同的景物可供观看。
此时,虽已入夜,但客栈中灯火通明。这并不是举子们挑灯习文练武,而是客栈的管理者出于安全的考虑而为之。
除了聚灵观,允和没有住过深宅大院。而聚灵观依山而建,虽也广大,但处处建筑皆迁就山形,以实用为主,谈不上生趣。而长安城的这些私宅,或有亭台,或有廊阁,或辟幽径,或掘水塘,虽皆被废弃不用,无人打理,但形廓犹在,令人轻易地就可想象出当年主人们的优裕生活。
允和越走兴致越高,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面石墙前。这道石墙就是客栈的边界,它隔开了客栈与外面的世界。石墙的里面是数百殷殷待考的举子,外面则是灯火辉煌的夜中长安。
允和返身欲往回走,一阵儿奇怪的声音阻止了他的步伐。
“铛啷啷”,这是铁器与墙体碰撞的声音。
允和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几个铁钩爪抓上了墙头。
“有人要越墙而入!”允和迅速做出了判断,手不禁摸向腰间。那里盘绕着流星锤。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抽锤,也没有出声,而是闪身躲到了路旁的草丛中。
他清楚,来者是多人,且笃定不是好人,否则不会采取越墙而入的方式。
此刻,周围没有兵丁,也没有其他举子,自己是孤身一人,若贸然喊叫或者出手相应,都极可能陷入险境,为对方所害。
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先匿身观察,看清动向,再现身不迟。
稍待片刻,几个蒙面人把头从石墙外伸了出来。其中一个观察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随即又缩回头去,余下几人也随他缩了回去。
对于蒙面人的这个举动,允和倒并不奇怪。因为恰在此时,客栈里面传出整齐的呐喊声,似乎是把守客栈的兵丁们发出来的。蒙面人应该是忌惮这个声音而撤了回去。
这是个脱身的良机!允和迅速从草丛中出来,运起“御风穿云”,急速按原路返回。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举子们的房间较远,而他自己的住处更在客栈的另一端,是正对着客栈大门的。
他估计方才兵丁们的呐喊,多半是在换岗,那么就是在大门口。他必须马上赶过去,告知蒙面人来犯,让官兵们来处理。
私宅里的道路并不通畅,方才令他津津乐道的“曲径通幽”,现在反而成为了障碍。他的“御风穿云”在畅通平路非常适应,在这里则根本排不上用场。他只好收了功,在曲曲折折的道路上疾走。
经过举子们的房间时,允和惊异地发现,房门竟然都关闭了,并且皆在门外加了锁。难道方才的嘈杂与呐喊是兵丁们将众举子反锁在房中的动静吗?
这一变故令他心中生疑,但他不敢停下来敲门询问举子,依旧步履急促地赶向大门。
待来到自己的房门口时,他看到客栈的大门已然紧闭。显然,兵丁们已换岗撤出了。但奇怪的是,新的轮值兵丁却没有来。整个客栈成了一个无兵把守的监牢。
允和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从客栈的另一端,也就是他奔来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无法判断是什么情况,但多半是蒙面人已入客栈,并在胡为。这些蒙面人定然不是好人。
如今,守卫的兵丁不在了,举子们又被反锁在房中,浑然不知情,若蒙面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劫掠,甚至杀害众人,岂不是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允和不再顾忌什么“店规”“国法”,他运足气力,一拳将自己房门上的铜锁打落,接着大声喊道:“歹人来袭,众举子醒来!”随即冲入自己房间,找到短柄刀,擎刀杀出。
不少尚未入眠的举子听到了允和的呼喊,但他们并不知详情,因此只是从房中向外张望或兀自发问,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此时,客栈另一端的歹人也听到了允和的呼喊,很快便有两个蒙面人持刀来到了这端。他们的刀上都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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