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将亲手做出的香包送给他时,他的喜悦已然溢出了双眸,还说她懂事了不少。所以他喜欢的其实也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优雅,体贴,懂事,技多压身的完美女人。
而她除了脸什么都没有,说到底还是一个无用之人,当然不配待在他身边。
她突然哭了,两只手都拼命地抹着眼泪,泣音也控制不住地逸出。伏依依没想到只是几句话而已就让她哭成这样或许也有手疼的缘故,一时不知所措了。其他弟子难过的时候他有的是办法哄,可这一个明显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啊,明明也是从小被卖到大的,脾气却这么大,也不知是谁给惯过。
哭完后,越溪桥抬起红通通的双眼猛地看向他:“你打罢,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又将两只已有些发肿的手伸出去,掌心朝上。
伏依依一惊,耸着肩后退了一步:“原本我也是不打人的,是你太闹腾了我才不得不教训几下。既然知错了,那就不必再打了。”
“不,你就打。”她坚持道,咬紧唇瓣,“只要我错了你就打,狠狠地打,疼才能让人长记性。”
伏依依立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从前只觉得她美,不管多气人她都是美的,今儿还是头一次知道她的可爱。
于是他立下了规矩,首先不能摔碗,不能用内力,先将这个力道保持住了,姿势体态什么的可以慢慢调整。他若实在看不下去会轻轻打一下她出错的部位,手就不再打了。
她吸着鼻子点了头。
确是不能再打手了,接下来几天她连筷子都握不住,手指一弯就疼,尤其右手快肿成了猪蹄,还是伏依依让侍女喂她吃的饭。
她也说到做到,说认真学就认真学,不会再故意捣乱惹他生气。然即便是上了心,十五年的习惯也还是没法说改就改,纵然会挨打。
虽然学得慢些,但时间一长总算是有了成效。她松了口气,连伏依依都觉得像是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而之所以会这么努力,也不完全是因为伏依依的那些话。被打手心的当晚,她心事重重,怕是又要一夜无眠,心心念念的人却来看她了,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心结,故而专门过来宽慰她一样。
彼时也是付惜景第一次潜入水镜妓馆去看她。妓馆与水镜轩本部不同,没那么多高手把守,他的轻功算好,配合一些奇药和幻境之术,潜入妓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偶尔在白天人多的时候他会化装前去,偶尔在夜里就无需化装,那次就是在夜里。
她想睡睡不着,一听见动静就蹦下了床,却见来的是他,一时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干脆不再看,抿着唇垂下了头。
以前他每次离开七星教回王都后,她总会用扑抱的方式欢迎他的归来。偶尔两个人在一起,确定周遭无人后,她也会突然扑他一下,手脚并缠将他紧紧抱住。
见她分明是想冲过来,却不知为何蔫儿了下去,付惜景也不再走,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最后是她没忍住,还是冲向了他,抱住他后就枕着他的肩嘤嘤地哭出了声。
付惜景将她房间的门锁好,同时用真气护住她,确保她的哭声不会传出去,而后告诉她可以再哭得大声些。
她就放肆地抱着他大哭了好久,哭没气儿了,只能一抽一抽地枕在他怀里。
“受委屈了。”待她平复完心绪后,手臂也滑了下来,他注意到了她缠着绷带的双手,眸光顿时冷了下去,故作不知地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道,“伏依依,还是别的女人,对你不好?”
她摇了头。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尤其与她同为艺伎的女子,似乎受到了伏依依专门的教训,没有任何人因为嫉妒她长了这样一张脸还得到轩主优待就在暗处给她使绊子。她们反而有些怕她,觉得她连伏依依都敢顶撞,定然是不好接近的,故而也不会来找她做闺蜜。
别的都不重要,伏依依嫌弃她也好,还是别人看她不顺眼也好。她只是怕他会觉得她蠢笨、是个空有躯壳的无用之人,久而久之也会嫌弃她,不要她。
他送她来的那日,她因为不情愿,就没给他什么好脸。现在想来她真是被他惯得太厉害了,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又成了那个被所有家人宠着就天不怕地不怕、不识好歹的越溪桥。
所以她以为他会生气,会更嫌弃她他将她送来时说是为了她好,不就是想让她在这里学得稳重淑女些么?还好他就算生她的气,也还是来看她了。
越溪桥又紧紧搂住他的腰,感觉待在他怀里太过温暖舒适,既然如此她就不该再度依赖他,昏昏沉沉了良晌才说:“我会……变的,会变成你更喜欢的人,变成有资格待在你身边的人。”
她却没注意到他皱了眉,说完就微微笑着蹭了蹭他,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付惜景没有再叫她,抚着她的眉毛,轻轻说:“……傻姑娘,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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