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寺竹林深处,清风吹竹叶潇潇,林中隐约几道身影藏匿,屋前的小沙弥丝毫没去在意,他低着头,神色祥和,手中拿着扫帚,一丝不苟地扫着石阶上的尘灰。
屋内竹床上倚着一个白衣的病弱少年郎,正是顾卓。
床边的顾让,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诊脉的定怨大师。
顾卓微微扯起嘴角,用另一只手拉拉顾让的衣摆,“哥,你不要这么紧张。”
顾让一愣,收敛了凝重的神色,心下赧然。
定怨大师诊好脉,将顾卓的手放到被子下,掖好被脚,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殿的病症,乃是于胎中受损,体内残留毒素,如今已侵入五脏六腑。”
顾让心中一紧,“大师,可有方医治?”
定怨大师道:“老衲擅治外伤,对毒理通晓不深,救不了小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顾让脸色一白,抖着唇望向顾卓,心中如有刀剜。
顾卓垂首苦笑,再抬头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意,“哥,我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不必心伤。”
定怨大师上前打断:“殿下,小殿下这病老衲虽不能治,却并非无人能治,老衲曾有一位忘年之交,姓岳名思,医术更胜于老衲,若能寻到他,小殿下的病定然可以根治。”
顾让眼睛一亮,急道“大师可知那岳思前辈现在何处?”
“他游方各处,我与他已有数年未见,并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定怨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有一亲传弟子,姓沐名染,现居于驻尘谷中,医术并不比他师傅差,尤其擅长解毒,若是能寻到他出手,小殿下的病也就有希望了。”
顾让道:“那大师可知驻尘谷在哪里?”
“老衲约莫知道方向,只是不知具体位置,殿下还记得上次与您同来的沈钰沈尚书吗?他的女儿便是沐染治好的,沈家与沐染交好,殿下可以去问问,那沈家姑娘应当知道。”
顾让一愣,低头沉吟,“沈呈锦……”
没等他回神,定怨大师已经来到书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写起方子。等他收笔,待墨迹干了,便拿起来向顾让走去,“殿下,去驻尘谷的路上舟车劳顿,这是一个温补的方子,您让小殿下养上数日再出发,可确保一路无虞。”
顾让伸手接下,面露疑惑:“这沐染公子莫非不肯出谷医病?”
定怨一笑:“并非如此,只是这驻尘谷中有一方药池,小殿下先天不足,若是能在池中泡上七八日,一定大有裨益,老衲还是建议殿下带人亲往一趟。”
顾让拱手,微微躬身,“多谢大师提点。”
定怨双手合十回以一礼。
……
自沈钰出使之后,沈府比往日更加安静,唯有岳宁风每日从校场回来,才能热闹一会儿。
沈呈锦每天雷打不动的按时翻看账册,偶尔也会到铺子中查探,她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没有青湛的去向,没有江素汀的来信,甚至没有沈钰的消息,她只要一静下来,脑海里想得全是这些,搅得人心神俱乱。
这日还不过正午,岳宁风便从校场回来了,她罕见地没直接去找沈呈锦,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后院的空地。
沈呈锦听到动静赶过去,就见尚是一身戎装的岳宁风,眼神凶悍,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地上凌乱落着被她砍碎的木屑。
她见沈呈锦过来,才收了势,一把将手中的刀丢了,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沈呈锦被吓到了,赶忙拍拍她的背,着急道:“娘亲,你怎么了?”
岳宁风放开沈呈锦,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刚刚有人传信过来,说你爹他在路上遇到了流寇,出使的队伍被冲散,他失踪了。”她的眼泪不断掉着,边擦便嚷嚷道:“小锦,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沈呈锦心里一揪,见岳宁风哭成这样,都没功夫担忧害怕了,忙扶着她朝前院走,“没事的,随行的护卫那么多,还怕几个流寇爹爹他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岳宁风吸吸鼻子,不置可否,歪在沈呈锦身上,被她扶着回房,眼泪还吧嗒落个不停。
沈呈锦把人安抚好,让棉杏照顾着,才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这个母亲,平时爽朗不羁,原来内心竟像个小姑娘一样,一时间没了主心骨,也会这样毫无形象的哭哭啼啼。
她坐在窗边叹气,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刚想出去打听点消息,却又被另一件事绊住了脚。
府里的下人传信,说有位姓白的姑娘求见。
沈呈锦赶紧叫人把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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