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行走至近前,这才惊异地看见了立于江策身后的赵璟,连忙躬身就要行大礼,赵璟抢先一步打断道:“韩将军不必多礼,在外多有不便,还是随意些好,你就唤我璟公子吧!”
韩将行瞬间了然,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引起骚动,遂也有些不好意思,踌躇半晌,行了个武将礼:“见过璟公子!”
江策见到救命恩人,有些兴奋,便把烦人的心思抛诸脑后,叹道:“恩公,昨日在御街巧遇令妹,今日又遇见你,我跟你们兄妹还真是有缘啊!”
韩将行闻言,老脸一红,有些不敢抬眼看端王,摆手笑道:“不敢当你这声恩公,江公子莫要见外,那日不管换做谁,路见不平,也都会拔剑相助的。你若是不嫌弃,唤我韩谦,韩将行都可以,可切莫再言恩公,实在不敢当。”
江策也不是一个拘泥小节的人,闻言立即答应:“好吧!那你可比我大了好几岁,今后我就唤你韩大哥吧?你也别总江公子的叫我,直接叫我江策,小策,都行。”
韩将行开怀的笑着,正想回应,忽然,一旁的赵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寒暄,冷冷地道:“我们正要去用饭,韩将军若有事,就先忙你的去吧。”此话便是要赶人的意思了,韩将行和江策都不傻,皆听懂了赵璟的言下之意。
可江策心里闷闷不乐,又极度害怕与赵璟独处,便故意拉着韩将行提议道:“韩大哥,上次在应天府匆匆一别,还没好好请你们吃饭,听时安说那日的羊宴最后账还是你结的,我多过意不去啊!要不这样,京城你更熟,今日再挑一家你觉得好吃的,由我做东,补了上次那顿!”
韩将行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样为难的境地,真是不答应吧对不起江策盈盈期盼的眼睛,答应吧又扛不住赵璟刀锋般冷厉的目光,他可真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今天出来给宁儿买鹰了。
江策看出了韩将行的左右为难,也不多等,拉着他就往外街走,边走还边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汴京最著名的就是樊楼,这我在平江府就听说过了。听说那樊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1。早就想见识一番,走吧,正好带我去尝尝樊楼的美味佳肴。”
说着头也不回的拉着韩将行就走出了好远,独留赵璟在身后愤怒的立于原地,暗自咬牙切齿。
樊楼,宾客如云,络绎不绝
三人坐在熙来攘往的一楼大厅,韩将行左右打量莫名尴尬的二人,赵璟黑沉着脸,从入座起就默不作声江策则是一脸佯装好奇,四处张望,却总不敢直视前方。
韩将行想要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便壮着胆解释道:“樊楼向来生意极好,若未提前预定,无论是谁也只能排队等候,这里的规矩一贯如此。如今只有这大厅的位置了,二位若是不适,要不我们换一家,这里可以下次再来!”
还没等韩将行说完,赵璟和江策便异口同声地喊道:“不用!”
“好好好,不换,那就点菜吧!哈哈哈哈”韩将行只得讷讷地退下,他觉得此战局,自己这个小兵还是不要冒进比较好。
一桌宴席铺满,琼浆玉露倒入银盏,江策率先举起酒杯:“这杯酒我要先敬韩大哥,感谢你的路见不平,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
江策豪爽地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仍是对着韩将行,韩将行明显感到左半边寒意袭来,却又不敢看,上身后仰,应接着江策的高招。江策再道:“这第二杯呢,还是要敬韩大哥,不过呢其实我是想敬韩攸宁,感谢她不计前嫌,仍愿意救我之情。她今日不在,你做兄长的代她受下也是应当的。”
说完再次一饮而尽,紧接着又一次给自己满上了,终于带着已经被琼浆呛的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向赵璟,放低声音,悄悄地喊出“王爷”二字,随后又大声道:“第三杯呢,定要敬我们王爷感谢您事无巨细,尽心尽责,有始有终的这般照顾晚辈。哈嗝”干了第三杯,江策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韩将行有些担忧地道:“小策,您喝得太猛了,还是先吃点东西,不然胃里会很不舒服的。”
“嗝没事,你放心,我酒量好着呢!”江策歪头意味深长得只盯着对面,似是在看赵璟,又似是眼里没有任何人。
此时韩将行看到从长梯上悠哉悠哉,缓步走来一个手持玉骨扇的贵公子,沈义伦兴趣盎然地眺望着这一桌奇异地组合,走至跟前,他微一扬眉,勾起嘴角,打趣道:“呦!今儿个这樊楼是怎么了,这么多贵宾莅临,回头让老吴今年祭灶的时候得多拜拜财神爷了,今年他得发大财啊!”
说着,就极为自然地入座,并一把按下了想要起身行礼的韩将行,笑道:“将行兄不必多礼,沈三可不敢受,我们小璟还在这儿呢。”说完冲一言不发的赵璟抛了个媚眼,见他不理,也无所谓,叫了焌糟过来添了碗筷和酒盏,自顾自地斟满,突然敬了江策:“江公子,许久不见,可曾想我?”
江策也不推诿,自觉斟满酒杯,应接道:“沈公子伤势都痊愈了?可以饮酒吗?”说罢二人一同仰头饮尽。
赵璟强行崩了许久的弦,终是断裂了,一拍桌案,满堂皆静,怒道:“好了,你别喝了!”
江策怔愣片刻,随即又自顾自地倒酒,仿佛没有听到来自对面的雷霆之怒。
1选自风雅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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