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耐下性子道：“不会的，你只要一直乖乖的，师尊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先把我放开好不好？我有些难受。”
一泓清茶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落在玉瓷茶碗之中，陆湫眠看到茶水中的倒影，忍不住有些愣神。
水中倒映出的这张脸完美无瑕，眉峰纤如青云袅雾，凤眸含笑，唇形鼻影线条清隽。
墨发如瀑，绕过发间的浅青色玉簪，迤逦缱绻披在肩头。一颦一笑之间，风华绝代。
他不是换了萧冕的脸吗？难道这只是他的一场梦？他在梦里回到了清静峰，并且见到了穆宁？
穆宁乖乖地坐在对面，目光咄咄地盯着陆湫眠，仿佛一只摇晃着尾巴的大型犬：“师尊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内殿休息一会儿？”
“这是在梦里，怎么会累？”陆湫眠一句话说完，却忍不住浅浅打了个哈欠，真的有了些困倦之意。
穆宁一看有希望，抱着陆湫眠的胳膊委屈道：“但是我累了，师尊陪我好不好？小时候我不敢一个人睡觉，都是师尊陪着我一起睡的。现在师尊嫌弃我了吗？”
长成熟了的穆宁五官硬朗，尤其是微微拉长的眼尾，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可这撒起娇来，就什么威严都没了，只剩下一脸的孩子气。
陆湫眠有些无奈。他梦里的穆宁这么大只，怎么比小时候刚刚被带到清静峰的时候还要黏人？
只好点头道：“好，师尊陪你。”不过是场梦，遂了他的愿的无可厚非。
梦境里的景色也很配合，在踏入内殿的时候，层层星斗爬到了天空之上，陷入了深夜之中。
在床上躺了许久，陆湫眠睁开眼睛，正好迎上穆宁的灼灼目光：“怎么不睡？”
他脸上是有花儿吗？这傻乎乎的徒弟上了床都不肯闭眼，盯着他看个不停。
“在师尊身边睡不着。”穆宁的目光巡过陆湫眠纤长的睫毛，清隽的鼻峰，一遍一遍在心里描摹着。这百年间看的那么多师尊的画像，都描绘不出师尊万般风华的一丝一毫。
说要陪着的是他，说睡不着的还是他。陆湫眠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
他直起身子，墨发轻轻扫过穆宁的鼻翼，草木清淡之香散开，伸手拿了件衣裳披上：“你累了就好好歇一会儿，我去偏殿睡就好。”
“不行！师尊别走！”穆宁的手一把拽住了陆湫眠的手腕。
细薄的寝衣包裹着陆湫眠纤细的手腕，这双手看似柔弱，却能手持惊羽剑，一道剑光劈云遮日。
细软的手感让穆宁的指尖都颤了颤。
陆湫眠没有防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正准备开口训斥穆宁的胡闹，却忽然被脑中的刺痛之感痛得失去了言语，手脚一软，跌回到了床榻之上。
被穆宁抱住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淡淡窒息之感，当时他只以为是穆宁的力道过重。后来身子乏倦也并没有在意。
可这会儿无边的窒息之感，夹杂着脑中针刺一般的疼痛愈演愈烈。
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碎，把稍许昏昏沉沉的睡意都碾碎得干干净净。
他徒然咬紧了唇瓣，直到把那清淡的唇色咬出淡淡殷红，才从唇间溢出来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痛呼。
穆宁被这声痛呼吓得白了脸色，再也没了保持距离的恭谨心思。
反手把陆湫眠搂在怀里，手指扣住陆湫眠的手腕，精纯的灵魂之力顺着脉门进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细细查探片刻之后，穆宁的表情有些难看：“师尊的神魂为何受损了？是谁伤了师尊？”
这种痛感仿佛撕裂灵魂一般剧烈，陆湫眠张了张嘴，却被疼得说不出半句话。
只能蜷缩了身子硬抗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穆宁胸前的衣裳，整个手背的肌肤惨白如雪。
穆宁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抽疼，低声在他的耳畔安慰道：“师尊，我知道为什么了。师尊别怕，我马上送你回去，回去就好了。”
凝视着那张精致无双的脸，穆宁咬牙叹了口气，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隐隐血气在掌心凝聚，勾勒出一个繁复古老的阵纹。陆湫眠的身形逐渐变淡透明，最终在阵纹的笼罩之中整个消失不见。
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凉，陆湫眠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脑海里一阵阵刺痛不止，伏在桶壁上喘息许久，眼前才恢复了清明。
这场梦做的真够久的，也真够累的，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陆湫眠随手从架子上取了件外袍，草草裹住了身子。
他倒不意外他会梦见穆宁，这个小徒弟平日里乖巧可爱，也是最会讨他欢心的。
他今日在修士中也打听了穆宁这个名字，竟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现在何处。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看来要继续打探穆宁的消息了。陆湫眠整个人瘫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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