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翡思粥云曜只用了小半碗。
他吃得慢条斯理，没有什么表情，凤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
他府上的翡思粥味道很不错，有点像宫里面的那味道，兴许是受了伤又才睡醒的缘故，云曜看上去没有食欲。
他偶尔自己动筷子夹一点小菜，小半碗粥下肚，云曜便搁了碗，抬眸看她。
和云曜视线相接，凤翎突然有种恍然的错觉，好像他还是跟在自己身边赌气不肯好好吃饭的小孩子，快要脱口而出的再吃些三个字生生在舌尖处折断，她心虚的眨了眨眼，轻声道：“大人不吃了么？”
云曜垂眸，好像有一瞬间的落寞，他没有回答凤翎的话，只是径直站起身，也不让人跟着，自顾自的回里间歇息去了。
凤翎如今跟他一块儿用膳，面前的小圆桌上各种小菜也都摆了一小碟，原本因为味道不错，她还准备多吃一碗来着，可云曜走了之后她心里总惦记着，吃也吃不好，干脆就不吃了。
她现在在云曜院儿里的地位因为云曜今日带她出去的举动而徒然拔高起来，陈嬷嬷待她亲厚不少，旁的下人自然也都变得客气。
凤翎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一下，可惜抢着干活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被请到云曜的寝房门口，隔着半壁屏风，外头忙得热火朝天。
凤翎站了会儿，探身往里面看了一眼，里头安静冷清，瞧不见云曜的身形。
看他受伤之后一路回来再到上药后的样子，实在过于风轻云淡，让凤翎觉得这一剑划下去，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无甚紧要。
刚刚用膳的时候，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或许就是单纯的累了吧，凤翎用自己都觉得敷衍的理由给自己找借口，她背过身，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了很细微的一声响动。
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外头吵闹，凤翎也是因为靠得近，才勉强听见。
他在砸东西？
不像是，云曜那个性子，只会内敛，不会靠打砸东西来宣泄什么。
凤翎心底的不安节节攀升，从刚才就察觉到的细微不对劲一点点放大，她的理智在告诉她，云曜如今已经是一个能统筹大局的人物了，他能照顾好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且他当年的处境那般难堪，如今却坐上了朝堂的第一把交椅，自己十年前的死因如何，她很难不多想，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可最终还是感情占据了上风，凤翎叹口气，听都听见了，就这么走了也良心难安，她回身提起裙摆进去，在寝内饶了好半响，才在小书房的角落看见云曜。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双手垂在膝上，低着头，紧闭着眼睛。
面前散落着好些画卷，凤翎听见的动静声，应该就是这个。
他连东西都拿不稳了？那方才都是在逞强么？
凤翎上前蹲下，她伸出手要去探云曜的额头，被云曜突然抬手拽住了手腕。
他抬眸，目光冷冽：“出去。”
凤翎皱眉：“你发热了是不是？”
夏日里伤口容易发炎感染，她掌心的一点小划伤虽然没事，但云曜手臂上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便大不一样了。
“出去。”云曜重复，滚烫黏湿的掌心收紧，试图用这样的威压吓退凤翎。
凤翎直接用另一只手触上去，是发热了，烧得滚烫，他忍着没发抖，但凤翎知道他现在一定冻得骨头都痛，难为他还那般端正的坐着用了膳。
“要请大夫来才行。”凤翎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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