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天天都在纠结这个事情。”白逸年愁眉苦脸，语调都是拖拖拉拉，“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是我肯定会放弃，这太危险了。但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会选择坚持下去，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帮你出谋划策的打算，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白逸年不服气了：“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
陈瑾瑜也来劲了：“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就拿这次举例，我建议你早点放弃比较好，雷的情况我有听说，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你的信息素顶多起到缓解作用，治不了根本。你留在他身边不仅帮不了什么，反而会伤害你自己。”
白逸年立马反驳：“但你也说了，几乎为零，又不是等于零，雷的主治医师也说有希望，那我为什么不去尝试？”
陈瑾瑜拍拍手：“看，你没有听我的话。”
白逸年越过桌子要去打他。
陈瑾瑜清楚，只要是白逸年想做的事情，他就必定会去做，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他，除非他自己选择了改变。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陈瑾瑜问：“阿年，假如你要继续教下去，今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该怎么办？这次你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白逸年做出一张苦相：“所以我才纠结。雷的近身格斗很厉害，说实话，我没多大自信能压制住他。我心疼他，但不代表我想被他天天胖揍。”
陈瑾瑜相当疑惑：“你被他揍了，只觉得委屈就不觉得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气到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打，尤其是三天前，一定要往死里掐。”白逸年提起这个就满肚子火，然而这股火又很快被他消化掉。
“但气过了还是要冷静下来思考，那并非雷的本意，后来他也跟我道歉了，态度……很诚恳。”
诚恳到白逸年那时静静站在安全玻璃外，注视着雷陷入沉睡，直到秦霜包扎完全部伤口，他才离开了隔离室。
当天晚上他做梦都梦见雷在向他道歉，兔耳耷拉着，眼睛眨巴眨巴，没精打采，看着可怜极了。
陈瑾瑜无声叹气：“然后你心软了。”
白逸年不否认：“有点吧。”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雷为什么会被注射药物，什么样的人才会被注射药物？”
陈瑾瑜：“有传言说他以前在敌方的某个基地里待过一阵子。”
“真的假的？”
“不知道。总之是传言，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但都大同小异，大致都是他以前做过卧底什么的。”
“卧底……不太像，兽人很少有能胜任卧底的。”不过一旦胜任就很难引起怀疑，没有人会怀疑一只头脑简单的野兽。
想到这里，白逸年改口：“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像。种族能让人放松警惕，明明是兔子却接受过训练，他还特别聪明……我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如果是卧底，那么雷就可能是为了获取信任或者其他原因，被注射了药物，变成这副模样？”
见他又要钻进牛角尖，陈瑾瑜连忙道：“不用太纠结这个，这也只是传言而已，没有人知道他以前发生过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疯癫样。”
白逸年沉思：“我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事，虽然只有一件。”
“什么事？”
“他上过战场，他曾经和我都为了和平而拼死战斗过。”
陈瑾瑜：“你们那时候应该没有见面。”
“没有，但现在见了。”白逸年道，“我一直在想……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他曾经都为了世界和平尽心尽力，做出过巨大牺牲。”
“如今世界和平了，难道我们就这么把他给抛弃了？既然我遇见了他，而且我能为他做点什么，那为什么不去做？”
白逸年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坚定，陈瑾瑜道：“看来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不，现在的问题是，理论上我知道我不该对他置气，我应该给予帮助，但实际上……”白逸年忿忿不平道：
“我不想原谅他。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对我造成的伤害是真实的。讲真，就掐脖子这件事，有几个人受得了？”
陈瑾瑜点头：“是这样。”
白逸年咬牙切齿，揪着头发，像是在和自己怄气：“所以我一想到我接下来要继续看见雷那张脸就浑身不舒服，我甚至都在想他能不能别这么可怜，他性格能不能恶劣得单纯，这样我就能直接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陈瑾瑜不禁失笑：“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当他的老师？”
白逸年一拍大腿：“对啊，这才是最气人的，我要是不去，我就会跟自己较劲。我要是不原谅他，我反倒愧疚得不行，像是亏待了他一样，烦死了。”
没想到白逸年居然会被他自己给气到冒烟，陈瑾瑜哭笑不得：“或者你可以这么想，每个老师都不一定喜欢自己的学生，你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
白逸年更头疼了：“实际上我已经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我自己两天，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这需要时间，或者是一个契机，再或者是等你见到他时，你就知道该怎样面对了。”陈瑾瑜再次劝道，“不过我还是得多说一句，实在坚持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你已经尽力了。”
白逸年：“我知道，所以要是下次还发生了这种事，我就不干了。”
陈瑾瑜：“嗯，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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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教育中心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还有几分钟上课，却有学生不断向大厅跑去。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几股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相互吞噬，无声厮杀着，白逸年再清楚不过，有Alpha在这里争斗。
兽人Alpha之间发生争执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白逸年已经见怪不怪，但他停住了脚步。
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带着火花的焦味，雷在这里。
嘭！！！
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响彻大厅，风沙裹着电流在空气中爆炸燃烧。白逸年的胸口仿佛被猛击，全身的细胞被狂躁的信息素给激得颤抖。陈瑾瑜扶着墙，脸色铁青。
天花板的灯不停闪烁，电流声呲啦作响，清晰可闻。
雷陷入了狂躁。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Alpha们与信息素风暴的中央畏惧地保持距离，凑近的全都是Beta，开始呐喊助威。
白逸年极力挤开人群，陈瑾瑜大喊：“你要过去吗！”
白逸年：“雷在那里，我必须去看看！”
陈瑾瑜的声音都在发颤：“我就不陪你了，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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