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拍了拍身边空余的石凳,让大宫女郁如将多余备好的软垫放了上去。虽已进春,但还是天寒,石凳冰凉难坐,她出门前便着人带好了软垫,以备不时之需。
“谢娘娘。”直起膝弯,淑妃没有即刻落座,手指抚上软垫的丝线,感叹一句:“真是精细。”
容贵妃偏头一笑,夸赞道:“都是郁如做的,本宫身边就属她的手最巧。”
贵妃乃西夷和亲而来,不会女红。
淑妃瞧她对此不甚在意的模样,不再多言,接了郁如端来的热茶,墨绿点缀不见花纹的普通碗盏。
容贵妃常年不问世事,总在静安宫休闲看看小话,看天气转暖浦一出来便见了风头常盛比她低不得多少的淑妃,忍不住去打量。
眼中人如那些宫女所说,长相姣好,柔和的五官却是被那凌厉的脸颊线条带着冷峻了几分,即使淑妃眼里含笑都掩盖不住那森森寒意。遥遥一望便不敢相与,让人徒增畏惧。
腰肢纤细,不堪一握,紧贴身线的天蓝束腰襦裙将其很好的突显。她记得,皇上除却相貌这一偏好,还喜爱腰而柔软的腰肢。
淑妃倒是哪哪都占了,难怪皇上如此偏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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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难得出门一趟,妹妹可真是许久未见了。”淑妃抬起碗盏小口抿着,含笑说。
“即春的御花园煞是好看,本宫也闲来无事,出来走上一走。要是再在宫里闷着,得把本宫憋坏了。”容贵妃笑意甚浓,手里捻了一串色泽饱满的佛珠,一颗一颗转动着。倒是和太后一般,信佛,礼佛。
淑妃瞧了一眼桌上的摆盘,捻起一颗酸梅放在口中,酸涩难忍,她面不改色的将一整颗吃下,再不去拿。既然已经拿起就没有放下的道理,若容贵妃看在了眼里,便是不敬之罪。
“这梅干是本宫家乡的特色,京都一般寻不到。”容贵妃将一切看在眼里,而后转头让郁如重新端来蜜饯。她不曾去碰,一直吃着家乡的梅子。
良久无言,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阵带着春寒的冷风略过,容贵妃又向淑妃看来一眼,用手绢接了嘴里的核,“本宫听说淑妃的胞妹也进了宫?”
“皇上看重,妹妹进宫做了常在。”
郁如上前换了两位主子身前雾气渐散的茶水,重新换了一杯来。
“可有承宠?”
淑妃淡笑垂头:“说来惭愧,家妹还小,对于那些事颇有畏惧。且身子骨弱,自进宫便一直病着。还是前些时日才得见圣颜。”
那些事是何事,不必明说,她们都明白。
容贵妃知晓宋常在进宫时刚巧及笄,心智未熟她倒是相信,只是……
“可……本宫听说,昨夜皇上就宿在了宋常在处。”
淑妃算是明白了,容贵妃此番就是在打探她对于妹妹承宠之事的看法。“皇上去何处不是臣妾所能掌控,但去了宋常在处,便说明皇上对她有几分倾心,实乃我宋家之幸。”避开暗藏的针锋,一字不提自己的看法如何。
容贵妃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淑妃虽在避重就轻,但她还是听出了一些想要知道的。
淑妃对于妹妹承宠,绝无她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妹妹看得开怀,本宫真是艳羡。”容贵妃换了一张手绢,擦去嘴边沾着的碎屑,由郁如扶着站起身,向着台阶下走去,“本宫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妹妹自便。”
淑妃起身,扶摇一拜,“恭送贵妃。”
***
走回石凳,刚刚的软垫容贵妃没有让人取走,倒是那盘酸的难以入口的梅干让郁如装在食盒里小心带走了。
容贵妃很爱家乡的东西,这毋庸置疑。
香菊走上前,给淑妃披了年前赐下的蜀锦绣花披帛,“娘娘,还有些凉,莫病了。”
眼见自己主子捧着碗盏发愣的模样,香菊无奈地叹了一声,她家主子对皇上的情看似无意,但都记在心里。
昨夜皇上去了宋小主处,娘娘还是有些难受吧……
***
凤阳宫这边,皇后刚醒,去偏殿逗弄了一番公主,用了早膳,才见了李福才。
知明来意,皇后冷笑一声,“皇上倒是宠他们宋家姐妹。”来一个宠一个。
夕芋接了皇后手中的漱口水,轻声道:“皇上今儿个还赏了好些玩赏去了宋常在那儿。”
“是吗?”皇后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去库房挑几件趁手的,给宋常在送去。”
皇上都赏了,她作为后宫之主,也该赏赏。
“娘娘不开心?”扶着皇后的手,夕芋小心的问。
皇后抿唇,一脸无所谓,“有什么不开心的。宋常在如何与本宫干系不大,小小常在,本宫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淑妃那儿,也够她难受的。”
她不知,皇上去宋常在那儿,到底是因为淑妃,还是因为那次落水?
夕芋低垂着头,不再多言,这些不是她可以谈论的。
从内室走出,看了一眼窗外明朗的日光,那些后妃该向娘娘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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