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茫江那短短一段时间已经让白挽和心有余悸,记得小时候有算命先生说她五行多土缺水,或许是这样,每当看着水花一点点晕开,白挽和总会头发晕,若是待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中眼前一黑就栽倒在水中了。
看着这还在水中扑腾的姑娘,白挽和不由得怀疑她是故意的哪有人在水面浮了这么久还一点事没有?眼看着那双素白的手就要触到自己的指尖,白挽和却是犹豫了,一个转身就要离开这青云湖。
不料刚迈出一小步,那边却被梨妃紧紧攥住了中指,一股拉力顿时死死扣住了她的手。
“姐姐……救我……”
这声音甚是微弱,可那指甲却刺破了白挽和的皮肤,暗红色血丝混着水渍散布在手掌上,白挽和使劲甩手,也不知道梨期那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双手臂却是分外有力。
终于,白挽和手指一麻,不经意踩在一片滑腻腻的青苔上,伴随着“扑通”一声,周围溅起大片水花,整个人就这么掉进了湖里。
衣裳紧贴着身体,下坠感过后,白挽和感觉耳朵眼睛里面全都是水,隐隐地还听到几声凄厉的猫叫。不能、不能就这么死在水里……白挽和试着用双臂划水,情急之下也只能七手八脚地乱晃,好不容易透过水面呼吸到一点点空气,就感觉到一只手使劲把她的头颅往水里按下去。
鼻腔被湖水充满,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就只能无力地扑腾两下,感受着下坠的滋味。整个人,合上双眼,残存的意识渐渐消失,最后听见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去死吧……”
从此,这个世界的任何声响,就都成为了她的记忆……要死了吧,真的听不到什么了……最后的那一丝丝意念,也被这茫茫湖水融化了……
手脚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似的,想要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只能一寸一寸地落下去、落下去……
好累。好累。
如同坠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里面只有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房间,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某个角落里瑟缩着,抱着膝盖环顾那连窗子都没有的地方。
有什么,正张牙舞爪向她逼过来,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甚至……比潮水还要猛烈。白挽和刚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及人高的水草,它们扯起了她的黑发,拉扯着她的四肢,身体似乎被生生扯开了……
一团挥剑而来的黑影不断与这漫天水草纠缠,剑落的瞬间,长长短短的草叶散落一地。
虽被那叶子蒙住了双眼,但模模糊糊地她还是能辨认出那个身影。
是皇帆!
那把剑,却不是养血剑。微微刺眼的光芒从白挽和眼前闪过,他用剑一挑,那原本缚在眼前的水草便一分两半飘落在地。
剑入鞘,男人冷峻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他平静地说:“我回来了。”
只是一句话,在白挽和听来不若一声闷雷,她怔怔的看着他,一种不真实感从心底升起。她试图去触碰那个人,生怕他像泡沫一样,戳一下便消失了。
怀着一颗颤悠悠的心,白挽和抚上他的额,果不其然,那个人,如同破碎的镜子,从心脏那里整个碎裂开来,和那些水草一样,落了一地。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等她再度睁开双眼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可身边分明有那熟悉的声音,他说:“我回来了。”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和从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
白挽和就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直到,他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不认识我了吗?”
他这么一笑,五官有些扭曲,血滴从耳后坠到肩膀上,融入了那玄色衣衫。白挽和这才发现他耳后有伤,而且那一双手上,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青紫的伤痕。
但还是心一横说道:“你是谁?”
都已经换了脸了,完全可以否认她林家独女的身份,更何况这个人和他们串通一气,还、还亲手杀了她兄长!
从那个时候,林瑜就已经死了。这不是她亲口跟云渡说过的么。白挽和唇边绽放了一朵海棠般灿烂的微笑,语气略带迷茫:“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皇帆叹了口气,大概方才斩杀那些水草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用剑支撑着勉强站立,坚毅的脸庞透着苍白。
“王城地宫。”
心颤了一下,柜子下面那累累白骨仿佛又在眼前了,想了想那颅骨黑洞洞的眼眶,白挽和毛骨悚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皇帆也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他们在同一时刻说了同样的话,白挽和当即低下头去把自己被拉下湖水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在水中窒息的那一段,她还是憋不过气的感觉。
皇帆的眼中,居然有了点点泪花,他哽咽着:“阿瑜……你受苦了。”
“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阿瑜!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若知道怎么从这地宫上去,就告诉我,不然……不然我自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
当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面前,她却是不再认他。想在海宫那个时候,看到那幻影都能失魂落魄,现今看见他在这个地方,却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皇帆身体猛然前倾,“啪”,剑落在了地上,他也趴在地面,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身下一片殷红蔓延开来,如同深秋的羽毛枫,红得甚是妖异。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