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驰的思绪被拉回来,“今天去比赛了,回来也没回教室,书包根本没带,明天再写吧!”
“哦。”苏梓颜点点头就去拿自己的书包准备写作业,反正烤箱里的牛排要烤一个小时,不如用这个时间先把作业写写。
冯驰随手翻看了苏梓颜散放在餐桌上的一些书和彩页,有本秦始皇,还有本室内植物养殖指南,下意识的环视一周,家里好像并没有什么植物。剩下的都是各国各大学校的留学资料,很厚的一叠,心下明了,但还是问了苏梓颜:“要出国?”
苏梓颜点点头,非常肯定的的答:“是。”
冯驰的心里一瞬间有些难受,但又觉得该是情理之中,她这样的家庭条件,她这样的性格,为什么不呢?
“要学什么?将来想干什么?”冯驰追问。
这次苏梓颜摇摇头,“不知道。”她说得也确实是实话,她确实不知道将来想做什么,甚至要学什么专业也没有什么目标。最近一直都在看苏杨给她的资料,觉得哪里都好,却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可能她一直的目标都只是“出国”这件事本身而已,至于出国学什么,干什么似乎都没那么重要。
冯驰无奈的笑了一下,苏大小姐果然一直都是这么任性的。已经是高三的学生,却对未来的专业和理想的大学毫无方向性,可能她人生的目标就是毕了业出去玩儿吧?然后像条鱼一样自由自在地遨游在海洋中,不被任何的人和事牵绊,好生潇洒。
“你呢?”苏梓颜反问,难得苏梓颜居然好奇冯驰的事。其实她倒不是真的好奇,只是两人此刻同属一个密闭环境,一言不发实在是太尴尬了。如果是在学校,在操场,在街道,在任何一个地方,她都有理由不理他,可如今是在自己家的屋檐下,自己以主人的身份把人家叫上来,总不理人也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所以,这一句反问的“你呢”完全属于随口一问,答不答,怎么答,答到多具体全看冯驰自由发挥。不过,她刚才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把他带上来的,他那个伤处不处理又有什么关系?
“我啊?”冯驰也没想到苏梓呀居然会好奇自己的事,一下子来了精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总结道:“我将来要当官儿啊!”
人苏梓颜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个答案,所以忍不住重复:“当官儿?”
“对,当官儿,当一个好官儿!当国家领导人!”冯驰的口气虽然很轻松但完全不像开玩笑,而且充满了自信。
当“官儿”,当“国家领导人”这种理想在现今社会来说,可能比说自己当什么“科学教”“宇航员”更让人难以理解吧?这话说出来,多半会被人当成笑话来听,可苏梓颜看得出来,冯驰不是在说笑话。
很多心理学家都喜欢根据人的生长轨迹去判断人去做一些选择的原因,而冯驰想要“当官儿”的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冯国安。虽说冯驰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但他想当官却完全不是因为什么要“子承父业”。恰恰相反,他就是因为看不惯冯国安的行事作风才要较劲地去做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你知道吗?在这个社会中有一种官儿,他们不是贪官儿,却比贪官还更不如。他们没贪,却也不是因为清廉,而是惧怕,怕当了贪官就保不住官位。坐在那个位置上,每天也没闲着,功夫没少下,精力也没少用,但实事却也没干,所有的功夫都用在如何去保住这个官儿,而且想办法当个更大的官上。你能想象如果一个国家有成百上千这样的官儿,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吗?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这样的官儿才最可恶。我就不要做一个这样的官儿,我得做个好官儿!”
没错,他说的人就是他自己的父亲,冯国安就是一个这样的官儿。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很大的官儿,但他也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只是级别高些的公务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冯国安这个官儿当得很小心,也很圆滑,是正经的“不办事,便不会办错事”。但他依然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却维系和其他“官儿”之间的关系,也花很多心思去处理如何不得罪人地拒绝那些想让他走错路的人。
可能这样的面具戴惯了,所以即便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了该有的真诚,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和曾靖瑶的离心,和整个家庭的不幸福。冯驰从来就不是个内心脆弱的人,即便是再小一些的时候也不是个脆弱的小孩儿。如果他的父亲母亲因为性格和追求的不同选择分开,他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可他们偏偏选择不分开,而让整个家庭继续虚伪的存在,这种家庭气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苏梓颜坐在椅子上,好像成了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画面,她甚至有些后悔问了冯驰,因为她似乎不是问了他一个问题,而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没有人能在听到一个高中生有这样的理想和抱负时不惊讶,当然也包括了苏梓颜。听到冯驰说出的这样一番话,她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冯驰会有这样的表现很显然不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的楷模想去效仿,倒像是年少气盛一腔热血的想和什么人对着干。她这么聪明,稍微一想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应该说得就是自己的父亲吧?
知道他输了球的时候,苏梓颜确实是没什么想安慰的,可此刻面对这样的冯驰,她心中莫名的想要安慰几句,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抛开一切来说,任何一个充满热血的年轻人,愿意选择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职业,理想和抱负是为祖国做些什么,这样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该被赞许和鼓励的,而不是该被指责和嘲笑的。她当然是不准备嘲笑他的,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他。和冯驰相比,她只是个心中没有怀揣家国天下的小女子,还为了家里的一些看似复杂的关系任性地离家出走,她不但不知道怎么鼓励他,她甚至没有什么资格鼓励他。
不知道说什么,便想着得做点儿什么。苏梓颜转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听可乐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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