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你认为那里真的有一艘船吗?”当我们到达山顶时,我低声问他。鉴于我们的主人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我不太肯定,他可能没有真正见过它,只是社交辞令而已。

斯特恩耸耸肩,擦掉一滴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下落的汗水。

“我猜那里会有些什么东西,”他回答,“毕竟,有一只羊死了。”

回忆起刚死去的阿拉贝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有人杀了那只羊,当我们走近山顶的时候,我悄悄地走着,尽量不弄出声响。这不可能是“海豚”号,它的军官或船员中没有戴钩子的。我试图告诉自己那也不可能是“阿尔忒弥斯”号,尽管如此,但当我们到达山顶置身于一片巨大的龙舌兰中时,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透过龙舌兰肥厚的叶子我可以看到加勒比海闪烁的蓝色光芒,以及狭长的白色沙滩。福格登神父站住了,招呼我们到他身边去。

“他们在那里,这些邪恶的家伙。”他喃喃地道。他的蓝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愤怒,稀疏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像吃飞蛾的豪猪。“屠夫!”他说,安静又强烈,仿佛在自言自语,“野人!”

我吓了一跳,看了看他,然后劳伦斯斯特恩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两棵树之间比较宽阔的地方。

“噢!有一艘船。”他说。

是有一艘船。它一边倾斜躺在海滩上,桅杆被拔了下来,凌乱成堆的货物、船帆、索具和水桶散落一地。人们像蚂蚁一样爬过搁浅的船,喊叫和锤击像枪声一样响,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热沥青气味。卸下的货物在阳光下幽幽地闪着光,海洋上的空气使铜和锡轻微地失去了光泽。鞣制皮革被平摊在沙滩上,让太阳晒干褐色的斑点。

“是他们!这是阿尔忒弥斯号!”这个疑惑因为蹲在船身附近的一条腿的身影而解决,他的头包在一块花哨的黄色丝绸方巾里。

“墨菲!”我喊道,“菲格斯!詹米!”我挣脱斯特恩的手,顺着山的那一边跑下去,沉浸在看到“阿尔忒弥斯”号的兴奋中,完全无视他的大声警告。

墨菲听到我的喊声转过身来,但没法躲开我。我带着势头,像一个失控的货物,直直地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倒在地。

“墨菲!”我喊着,亲了亲他,陷入了喜悦。

“嗬!”他被惊吓到了,狂扭着身子试图摆脱我。

“夫人!”菲格斯出现在我身边,邋遢不堪又充满活力,晒得黝黑的脸上闪耀着动人的微笑,“夫人!”他把我从嘟嘟囔囔的墨菲身上拉起来,然后抓住了我,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玛萨丽出现在他身后,一脸灿烂的笑容。

“感谢圣徒庇佑!”他在我耳边说,“我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尽情地亲着我,脸颊、嘴唇,最后放开了我。

我瞥了一眼“阿尔忒弥斯”号,它侧躺在沙滩上,像搁浅的甲虫。“究竟发生了什么?”

菲格斯和玛萨丽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一种商量如何问答的眼神,而让我相当惊讶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已经如此亲密了。菲格斯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我。“雷恩斯船长死了。”他说。

那天晚上我在红树林的沼泽里遭遇暴风雨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号也受到了袭击。呼啸的风把它带到偏离航道很远的地方,它被迫撞上了礁石,船底被撕了一个大洞。

然而,它仍然漂浮着没有沉。船舱尾部被迅速填补上,船艰难地驶进了开口如此窄的小水湾,临时避难。

“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们距离岸边不到三百码,”菲格斯陷入了回忆,“船身突然倾斜,船尾的货物在移动,开始漂浮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巨浪从海上袭来,打在倾斜的船上,席卷了倾斜的后甲板,并带走了雷恩斯船长和四名船员。”

“海岸是如此地近!”玛萨丽说,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我们十分钟后就搁浅了!只要”

菲格斯伸手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说下去。

“我们不能揣测上帝的意愿,”他说,“结局会是相同的,如果我们在海上一千英里的地方,我们就没法给他们举行体面的葬礼。”他冲着海滩远处点了点头,在靠近丛林的地方,有五个小小的土堆,五个小山丘的顶上插着粗刻的木十字架,标志着死者的最后安息地。

“我有一些爸爸从巴黎的圣母院带给我的圣水,”玛萨丽说,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装在一个小瓶子里,我念了祈祷词,把它洒在了坟墓上,你……你觉得他们会喜……喜欢吗?”

我感觉到了她声音中的颤抖,并意识到这是她所有的冷静,过去的两天已经给这个女孩带来了可怕的折磨。她的脸上满是污垢,头发散垂着,她眼睛中的苦涩消失了,因为流泪而柔和起来。

“我相信他们会的。”我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臂说。我瞥了一眼簇拥过来的面孔,寻找詹米的高个子和火红的脑袋,这才意识到他不在其中。

“詹米在哪里?”我问道。我的脸因为从山上跑下来而涨得通红,我觉得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恐惧一点一滴出现在血管里。

菲格斯正盯着我,瘦削的脸上,表情与我如出一辙。“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说。

“不,怎么可能?”阳光很刺眼,但我的皮肤感觉很冷。我能感觉到热量在我身上闪烁,但毫无用处。我的嘴唇是如此僵硬,几乎无法问出这个问题:“他在哪里?”

菲格斯缓慢地来回摇着头,像一头被屠夫打晕了的牛:“我不知道。”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