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你会的。”我回答道,专心致志地缝合伤口。
“哦!求您了,夫人!停一下!就停一下!我只知道那是一个英格兰人!这就是全部!”
我停下来,盯着他。“英格兰人?”我茫然地说。
“是的,夫人,这是珀西瓦尔爵士说的。”他低头望着我,泪水在两只眼睛的睫毛上颤抖着。我以我能做到的最轻柔的动作将最后一针缝上,并打了结。然后默默无言地起身,从我的私人酒瓶里倒出少量白兰地,递给了他。
他十分感激地大口喝下,喝完后看起来精神恢复了许多。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痛苦完全得到缓解,他告诉了我接下来的故事。为了寻找证据来指控煽动叛乱,他已经去过卡法克斯巷的印刷所。
“我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向他保证道,并把他的脸转向光线处,检查烧伤的疤痕,“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夫人,但有段时间疼得非常厉害。”他说。由于受伤丧失了行动能力,汤普金斯没有参加阿布罗斯湾的伏击战,但他听他们说过“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听到了,你知道的。”他精明地点了点头发生了什么。
珀西瓦尔爵士已经警告詹米有埋伏,以减少詹米怀疑他牵涉其中的可能,很可能在某些方面还暴露了他们财务安排的细节,这样的暴露对珀西瓦尔爵士的利益是有所损害的。
同时,珀西瓦尔爵士已经从那个神秘的英格兰同伙处得知了法国交货船的撤退安排,并在阿布罗斯海滩上设下致命埋伏。
“但是在路上被杀掉的海关军官是怎么回事?”我尖锐地发问,回忆起那张可怕的脸,我无法抑制心头的小小颤动,“是谁干的?在走私犯中只有五个人有可能做到,可他们没有一个是英格兰人!”
汤普金斯的一只手在嘴唇上来回摩擦,似乎在盘算说与不说哪个更为明智。我拿起一瓶白兰地,塞到他手上。
“为什么,我对你满怀感激,弗雷泽夫人!你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夫人,所以我会对任何问起你的人赞美你的!”
“感谢词就跳过吧,”我干巴巴地说,“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海关军官的事。”
他把杯子倒满,一点点地慢慢喝光,然后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他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并不是走私犯杀了他,夫人,是他自己的伙伴。”
“什么!”我猛地转过脸,大为震惊。
他点了点头,眨着那只好的眼睛以示诚意。“没错,夫人,那里有两个人,不是吗?好吧,其中一个人肩负着指令,不是吗?”指令就是,不管怎样,等逃出海滩埋伏的走私犯来到这条路上,海关军官在黑暗中把绞索套在同伴的头上迅速勒死,然后吊起来,留在那里作为走私犯们愤怒杀人的证据。
“可是为什么呢?”我既困惑又恐惧,“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没明白?”汤普金斯看起来很惊讶,仿佛这种情形的逻辑是显而易见的,“我们没能从印刷所获得可以证明弗雷泽煽动叛乱的证据,印刷所被烧光了,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我们也没法子在弗雷泽亲自携带货物时当场捕获他,只能抓到一些为他工作的小鱼。另外一个探子觉得自己得到一条藏货地点的线索,但他出事了也许弗雷泽抓到了他或收买了他,因为他在十一月的某一天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了消息,也打听不到藏黑货的地方,都没了消息。”
“我知道。”我咽了口唾沫,想起在妓院楼梯上跟我搭讪的那个人。那桶薄荷利口酒到底怎么样了?“但是”
“好吧,我告诉你,夫人,你就等着瞧吧。”汤普金斯举手示意,“所以珀西瓦尔爵士,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难得的案子,这个人不仅是河口一带最大的走私犯、一些最一流的煽动材料的作者,还是一个被赦免的詹姆士二世叛党分子,他的名字会使审判成为一起轰动事件,能从王国的一端传到另一端。唯一的麻烦是,”他耸耸肩,“没有证据。”
汤普金斯解释这个计划的时候,它开始有了一种令人惊骇的感觉。谋杀一名执行职责的海关军官,不仅会让任何一个走私犯因为可提出死刑控告的罪名被逮捕,也是一个会引起公愤的滔天大罪。在这样一种冷酷的恶行面前,公众对走私犯事实上的包容是不会庇护他们的。
“你的珀西瓦尔爵士真是第一流的婊子养的。”我评论道。
汤普金斯沉思着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他的杯子:“嗯,你这样说是对的,夫人,我不会说你说错话。”
“那个被杀的海关军官我猜杀他只是方便而已?”
汤普金斯窃笑起来,喷出了一口白兰地。他独眼在聚焦方面似乎有点麻烦。“哦,非常方便的,夫人,不止一个方面。你不用为他的死悲伤,很多老百姓见到汤姆奥基被绞死可高兴了不止他们,还有珀西瓦尔爵士。”
“我明白了。”我系紧了他小腿上的绷带。天色已晚,我得快点回到医务室。
“我最好叫些人来带你到吊床上去,”我从他毫无抵抗的手里接过几乎空了的酒瓶,“你应该让你的腿休息至少三天,告诉你的军官就说是我说的,在我拆线之前你不能去高处。”
“我会照做的,夫人,谢谢你给一个可怜又不幸的水手的帮助。”汤普金斯试着站起来,但没有成功。失败的时候,他看起来非常意外。我要喊人来帮忙,但他拒绝了。于是我把手放在他的腋窝下,奋力抬起,让他站起来,并帮他走出门。
“你不必担心哈利汤普金斯,夫人。”他说着,摇摇晃晃地进入走廊。他转过身来,冲我夸张地眨眨眼。“老哈利的结果总是顺利的,不管是什么。”我看着他,他的长鼻尖因为喝酒成了粉红色,看着他透明的大耳朵以及狡猾的棕色独眼,我突然想到,他让我想起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汤普金斯先生?”我问。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说:“我主耶稣诞生的第一七一三年,夫人。为什么问这个?”
“没有原因。”我回答,并挥手让他回去,看着他沿着走廊慢腾腾地走远,在梯子那里像一袋燕麦一样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本应该跟威洛比先生确认一下的,但此刻,我敢拿我的衬衫打赌,一七一三年是一个鼠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