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摊开手上的瓶子。
瓶塞依然安安静静地塞在瓶颈里而瓶体里空空荡荡，瓶身的弧度反射出晶莹的光。
那些曾经待在瓶子里的神秘粉末它们与红宝石皇家学院博物馆里那把对抗过巨龙的古刀是同一材质。
龙
这个猜想像烟火一般一闪而逝，然后不可遏制地在他心里疯狂扎根。
一切的古怪、一切的不合理好似都有了解释。
于是
“殿下陛下传唤您。”
“我知道了谢谢。”格林攥住了小瓶子温和地对传话的侍从笑了笑。他将那只小瓶子重新放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大跨步走去他的父皇面前。
金发的国王高高在上睥睨着他的儿子。
格林沉默着不卑不亢地站在父亲眼皮底下。
不久前站在这里的人是他的姐姐格蕾丝特。她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绝无仅有的训斥因为头脑发热去袭击一位与她身份等同的客人。
现在，格林站在这里，接受着他父亲的审视。
“格林。”良久的对视与默然后，他听见国王如是问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格林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
国王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来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的姐姐她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没想到你能自己得知这件事。”
提到自己的女儿，国王的语气和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你是自己猜到的吗？”
“红宝石最隐秘的财富龙就在我们最森严的监狱里。”
什么？
格林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然而表情依旧无动于衷。
许多道冰凉的锁链拖曳着他前行。
修洛迷迷糊糊地被拖动着，已经感知不到自己是龙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他被迫与瑟薇尔分离了然后好像被带到了很高的地方黑漆漆的大门为他打开，他进入了全无光明的地方。
唯二清楚的，是残留在脸上的双手的温度还有身体里无尽的灼痛。
就像一个多月前，人类的女性弓箭手那一箭带来的灼痛。
然而锋锐的箭矢可以拔出体外，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却无法驱逐。
锁链还拴在他的手脚上，带着他在漆黑里走。黑暗的监狱不似黑暗的塔顶阒寂无声，看不清的四周弥漫着细弱的呻吟，像是伤痛的野兽在暗中嘶吼。
“哗啦哗啦”
带领他的人停下了脚步，所以他也停了下来。锁链被铐在了什么地方，脚步声轻得几乎像残叶刮过地面。围绕着他的人类整齐而安静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他被丢弃在原地。
修洛抬了一下眼皮。
什么也看不清。
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的呼吸声。
他感受到了古怪的气息，在剧痛的情况下，浑身汗毛倒竖。
“喂”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凑过来，向他喷了一口气湿湿的气，“没想到我没待几年就有新龙来了小老弟，你不中用啊。”
“小老弟？小老弟？你看上去被揍得有点惨啊，都变成人的样子了。”
“小老弟？你也是被人类的金发妞揍了一顿吗？我听说人类女人一生中只需要揍一头龙啊”
修洛：好吵。
他说不出任何话来，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为他代了劳。
“闭嘴！威格纳茨！我早就说过！幸好他们都死得早，不然活到你来的时候，也早晚被你吵死！”
苍老的沉重的吼叫打断了那个絮絮叨叨，还中气十足的声音。
修洛感觉新的陌生气息凑近了。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海妖”
格林挺直了腰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父亲。
“这很好猜，毕竟，我和格蕾丝特不一样。”他神色胸有成竹。
国王并没有计较儿子偶尔的反叛。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王室的一员，知道了也无所谓。”
“多久了？”格林问。
“从荣耀西征之后。”国王坦然地说。
“荣耀西征？我们在那个时候俘获了龙？”
“不错。”国王道，“这是红宝石最大的秘密它甚至造成了守塔人与先祖的分歧。”
“龙啊假设真有造物主存在，他们一定是最被厚爱的种族。浑身是宝，最精通魔法的种族他们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我们从龙身上取走宝物，探索奥秘红宝石百年富强由此而来。”
“守塔人反对先祖的决意？”
“不错。”国王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先祖的手记里记载过守塔人反对囚禁并物化一种智慧生物，然而历史证明，先祖才是正确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国王掷地有声，“在龙族强盛之日，红宝石的西境不堪其扰，而如今，我们征服了龙，甚至利用起他们的价值，这为我们的国家带来的繁盛，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格林，你的确长大了。”国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格林沉默。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为什么”
“以防万一而已。”格林淡淡地说，“毕竟，新的财富还很烫手，难以拿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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